九月初,江城。
雲也出了校門才知道,今天來接她的不是雲若嵐。
雨剛停,氣溫已經降下來了,地麵濕漉漉的,走得快一點腳後跟就會帶起雨水,把褲子打濕。
冷風一吹,沒穿外套學生們都忍不住縮起脖子,夾緊手臂,凍得身子發抖,有些女生還會和同伴摟得更緊一些,盡管沒什麼用,但那點心理作用也足夠了。
雲也身旁一個人都沒有,周圍的人都忍不住上下打量她。
不過不是因為她沒同伴,而是她的穿著打扮。
少女單肩背著個黑色皮質書包,很癟,看樣子裏麵沒裝多少書。
身上穿了件有個□□圖案的白t,下麵是條黑色短裙,長度在大腿中部,
腳上踩了雙馬丁靴。
露出來的那截腿,又細又直,白得晃眼。
不過最吸睛的,是她那頭藍發。
及腰,尾部微卷,霧霾藍。
她的發質很好,看起來柔順又有光澤,跟其他人染發過後的幹枯毛躁不同。
別人穿長褲還打哆嗦,她卻沒有一點反應,大步走著,裙角偶爾被風吹動。
她目視前方擁擠的人群,高個子在裏頭比別人都高出一塊,可以和男生平視。
但她誰也不看。
越接近大門口,越擁擠。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改成慢悠悠地往前走。
又不趕時間,沒必要跟人擠。
雲若嵐在她上課的時候,給她發了條微信,說今天有急事不能來了,讓別人來接她,沒說是誰,就說讓她在門口等著,那人開了輛大g,有她的電話號碼。
這大門口的人和車這麼多,就算來了她也找不到。
雲也掃了一眼,然後歎了口氣,極其無語地開始給雲若嵐打電話。
連著打了三個,都沒通。
還跟以前一樣,不靠譜。
她想。
她也不急,先是把書包換了個肩背,然後走進了旁邊的小賣部。
今天沒開空調,這裏麵一點也不冷,和外麵是兩個溫度,就是空氣中充滿了垃圾食品的味道,辣條、話梅糖、關東煮,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她拿了兩包最酸的話梅,本來不打算買辣條,但看到門口的老板娘正在吃,就也想吃了。
結賬的時候,關東煮的熱氣一直往上躥,香味不停地朝她鼻子裏跑。
低頭看了眼,忍不住吞咽了下,然後拿起杯子開始挑起來,魚豆腐、金針菇、魔芋絲、魚籽福袋、墨魚丸
最後舀兩勺湯,撒了點辣椒。
不過辣椒不小心撒多了,湯都被染成紅色的了,她吹了幾下,就迫不及待把魚豆腐塞嘴裏了。
還有點燙,她邊張著嘴哈氣,邊看街道上擠不動的車輛和人群。
她能吃辣,這杯關東煮還在她的承受範圍內,但不能連續吃,吃多了就受不了了。
小賣部老板娘探頭對她說:“進來吧姑娘,外麵太冷了,別凍感冒了。”
“不用了阿姨。”她回。
凍感冒了才好。
她默默想。
在吃完最後一塊魚豆腐後,她把隻剩湯的杯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轉身,抬眼,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出現在她麵前。
這人的五官極其好看,眸子很深,還帶著點笑意,跟她對視了兩秒,在她呆愣的目光中,開口說:“你是雲也吧。”
聲音低沉悅耳,很好聽。
她點了點頭,隨後說:“嗯,我是。”
他嘴角輕輕牽起,解釋道:“你媽媽讓我來接你。”
“啊,哦,好。”
她想象的來接她的那個人,應該是個五十歲上下的大叔,或者起碼四十歲的男人,而不是眼前這個年輕又矜貴優雅的男子。
雲若嵐應該不會認識這種人吧
她出神了幾秒。
謝雲驍指了指路邊的大g,“車在那裏,走吧。”
“嗯。”
她剛剛在吃關東煮的時候打了許多腹稿,全都是埋怨今天來接她的這個人的,遲到了整整四十分鍾,校門口的人就剩她一個人了,陪她隻有幾盞路燈。
但見到人之後,那些話統統忘到九霄雲外了。
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這人真他媽帥。
他走在前,她跟在後,去往車的途中,看著他的背景,她懊惱地擦了擦嘴。
為什麼在遇到帥哥時總是這麼失態
剛吃完關東煮的嘴,還殘留著油漬,被辣椒辣得通紅,唇邊肯定留了一圈口紅印。
她能想象此時的樣子有多狼狽。
他走到車跟前之後,拉開後座的車門,然後看向她。
顯然是給她開的門。
“謝謝。”
雲也低著頭小聲說。
其實她想坐前麵的,但又覺得現在的樣子不太好看,算了。
謝雲驍沒有立馬關車門,而是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遞給她,“太冷了,穿上吧。”
她接過來,“謝謝。”
穿上之後,鼻尖有一股淡淡的溫柔木質香,是他衣服上的。
謝雲驍坐好之後,關上駕駛座的車門,係上安全帶,正準備出發的時候,從鏡子裏看到了她微張的嘴唇,被辣得通紅,還有點腫。
沒猶豫地問:“想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