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流淚?
幽州事變那一滴珠淚,滴落在他心上,卻如烈火般不絕燃起,灼得他疼痛至難以呼吸,一夜夜烙下永難愈合的深痕。
不想看見她流淚或歎息,那本不是屬於永遠都平靜從容睥睨天下的她的神情。
記憶裏她永遠翩若驚鴻,一瞥間眼波流連,白鳥般飛越蘆花而來的女子,淩厲而又溫存的闖入他心底的寒潭。
長歌……但望此生裏你幸運永如上天鍾愛。
哪怕那鍾愛要將我一生好運拿來換取。
如果可以,我寧願將我此生的所有幸福祭獻,疊加於你人生命盤,換得從此後一路坦途,海晏河清。
卻絕不願成為你的負擔或罪孽。
熊熊烈火,焚此殘軀,他在火中微笑。
無論如何,今生今世,蕭玦不會再負她了吧?
這段日子冷眼旁觀,內心裏的不安和疑慮一點點被消磨--蕭玦依舊愛她,他是那麼的愛她,那眼神真摯熱烈,任誰也做不得假,雖然那樣的愛燃燒得絢爛而華美,越發對比出他的無力和蒼白,雖然那樣的愛如刀似劍的橫在他眼前割至他心痛,然而心深處他是喜悅的,真好,她不寂寞,她有人那般全力愛著,那麼將來即使他離開,她永不會墮入寒冷與孤獨。
長歌,我將長行,不必相送。
長歌,若有來生,你可願再與我重逢?
……
恍惚中景物一變,一碧深水,棧渡橋下水寒如冰,鮮血溫暖的融入,再瞬間消散,他意識漸漸消亡,下肢的遊動變得沉重滯澀。
隱約聽得碎裂聲響,有白色玉片墜落紛紛,落在橋底沙礫之上,遠遠看去若滴滴眼淚或閃閃星光,明滅。
他苦笑著摸了摸腰部——剛才容嘯天那一掌,正擊在玉佩之上,玉佩粉碎,自己卻掙得半條性命……長歌,你死去依舊能夠救我,為何我卻不能救你?
水波粼粼,宛如巨大的水晶,逐漸凝固,將他包圍。
“嘩!”
水波突然如牆豎起,轉眼間化為長壽宮牆,深紅明黃,直直矗立在眼前。
……月過宮牆,花影搖曳,風裏有晚香玉的清香,這人間風月,從來不看是否身處淒涼地,沒有主人的長壽宮,不影響那花開得熱鬧,豔裙香風。
他穿過一朵半歇的花,看見宮中那個藍衣男子,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內殿的一麵牆。
那時候在做什麼?哦……溶兒偷跑去幽州了,長歌和自己來找他,現在長歌去了龍章宮找蕭玦,自己留在長壽宮密道處等候。
……男子驅動著輪椅,慢慢的行向那麵牆。
他扣緊了手指,掌心裏滿是冷汗……算了……別看,別看……
“轟!”
他於長壽宮妖豔繁花之間,霍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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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容嘯天殺氣騰騰的突然一劍劈裂了地麵。
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他眼裏,他隻看見秦長歌擊碎鏡子後突然怔在了那裏,蕭玦劍至半空突然砰的掉下來在蛇群中掙紮,在祁繁背上的楚非歡突然滿麵冷汗的雙手顫抖掐住了祁繁的咽喉,祁繁被猝不及防一勒,立時接不上氣。
容嘯天也算半個千絕門人,頓時知道他們都被陣法控製了,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陣法能令幾大高手不知不覺間全部陷入,但是情形危險,間不容發——陰離冷惻惻的飄向秦長歌,蛇群噝噝吐著蛇信糾纏不休,雖然蕭玦是高手,下意識的掙紮保住了一時安全但絕對不能長久,至於祁繁——快被神情痛苦的楚非歡給勒死了。
這一霎情形之險,不容猶豫!
容嘯天死馬當做活馬醫,萬事不管,立即一劍悍然劈地!
鏡子不能打,秦長歌碎鏡的下場就是被困,蛇群不能動,一看就知道那東西和陣法無關,那麼,剩下來的隻有這七星地麵了。
劍光揚起,向著:北鬥!
“哢嚓”
地麵碎裂,一道筆直的裂痕橫亙於七星圖上,直直將北鬥星劈成兩半。
滿室光網,霍然一斂!
秦長歌瞿然一醒,目光一亮,一眼正看見陰離枯黃的臉已經逼到自己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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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還是滿關鍵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