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十一章 問情(2 / 3)

“長歌不會,可是我不成,”蕭玦無奈的道:“我沒辦法毫無顧忌的去爭取她了……”

目光一閃,淡淡的笑意如水波漾開,楚非歡帶點善意的譏嘲注視著蕭玦,“陛下,當了這許多年皇帝,你怎麼居然還有幾分善良?——你怎麼就不怕我好了,去和你爭長歌,甚至,和你爭天下呢?”

“那最好!”蕭玦眉毛一挑,眉目刹那間傲氣霸氣淩雲而生,“你好了,回離國也好,在這裏也好,我都可以和你公平的爭長歌的心,再不用顧忌什麼,我可不喜歡恃強淩弱的感覺。”

恨恨的歎一聲,他道:“按說長歌是我的妻子,我為什麼要和你搶?她本來就是我的啊,可是命運顛倒輪回,她現在居然不算我的了,而且這麼一翻轉,我倒覺得我和你比起來,居於劣勢,長歌是不會拿自己抵恩情,但是誰也難保她心裏,不因你的犧牲良多,對你多看顧些,時間久了,眷顧的心意會不會變成情意?誰也難保,我想來想去,你能站起來,咱們公平較量是最好的,長歌去了心上的桎梏,也能更清楚的決定自己的心,你說是不是?”

“陛下英風朗烈,於情之一道卻頗為細膩,”楚非歡輕輕一咳,抬起衣袖,接起一瓣飄落窗內的桃花,將那瓣桃花於指尖輕揉,染上嫣紅一點如血,“若能如此,何嚐不好?隻是陛下知道何藥能治好我麼?”

“世間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蕭玦極有信心的一笑,抬腿便走,“夜了,我得回宮,改日叫長歌把方子抄給我,我就不信,以我西梁之富,窮盡全國之力,治不好你?”

……

治得好麼?

行走卷起的風聲將細順的發絲微微揚起,黑暗中一朵桃花以淒愴的姿態落地,而那比桃花秀麗的容顏,卻不曾因這摧折而減損一分深靜清絕,他隻是默然於一地橫斜的月影之中,帶著珍重的神情注視那飛落的桃花,那花幽淡的香氣殘留指尖,勾起久駐的記憶……記憶裏的景色美如四月盛開的薔薇,而他這一刻隻覺得寂寞如水,將他淹沒。

桃花瓣上,素衣袖間,有些什麼,隱約比花色更鮮紅……

時光不待留,長風催人老嗬……

黑暗裏門扉半掩之處,小院子裏的星光無遮無掩的灑在默然佇立的身影上,那個身影在剛才的對談裏,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和神情,默默聆聽,那神情宛如煙水茫茫裏,隔了塵世的雲霧看一幀人生寫意,別一番的花色非凡氣韻高古,卻是筆筆糾結,辨不明來始由終。

良久,她仰首,漫天的星輝灑入眼眸,再化為一天迷霧彌漫,眉端裏幾許惆悵,長風如許,終難吹散。

情之一字,不過簡簡單單的數畫,由不同的人寫來,卻各各筆力深入,鐫刻心底,那一點一捺,皆自意蘊深長。

彼之狂草,爾之秀楷,鳳舞龍飛,卻畫誰心?

今日莫問情,問情心成結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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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繁比料想的時辰稍晚了些回到小院,剛進門就發現在院子中發呆的秦長歌,他倒是難得看見秦長歌這般神情,繞著她轉了幾圈上下打量,被秦長歌沒好氣的瞪了一眼。

夜色朦朧裏祈繁神情不甚清晰,語音卻是輕快的,“怎麼了?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為你啊……”秦長歌已恢複正常,淡淡的看過來,“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有收獲麼?”

“聽你前一句我還以為我要倒黴,”祈繁笑,“還好還好,你思春的對象不是我——嗯,我在那裏等了會兒,得了確切落腳處就回來了,對了,你怎麼知道飛鯊衛會裝作看熱鬧的百姓混進來,特意在喜錢上抹了好東西,他們一接錢就變色?”

“這是非歡的計策,”秦長歌看著黑沉沉的屋子,目光裏有些很奇怪的東西,慢慢道:“前幾天就有人在附近探頭探腦,非歡當時就疑心了,飛鯊衛也是好本事,居然找到這裏來,非歡說,能進飛鯊衛的人,都是水中好手,進衛後訓練很苦很特別,要在離海深海礁石之間練習武功,為了避免長期泡在海水裏損傷皮膚,他們長年在身上抹一種深海怪魚內膜煉製的油,時間久了,深入肌膚永不消除,非歡在很小的時候,就發覺這種油遇上某些特定物事會導致該物變色,比如三齒草的汁……既然確實是他們,便好辦了,離國潛入西梁,找尋非歡的同時大約還想找出皇後的下落,楚鳳曜是個手長的人,卻也是個清醒的人,我得給她個警告——乖乖呆在你海國裏,別管那許多。”

祈繁點頭,環顧一周,愕然道:“素幫主呢?”

“先前就走了,”秦長歌道:“他有心事。”

“哦?”

秦長歌卻已換了話題,問:“他們落足哪裏?”

“青樓。”祈繁皺眉,“也真是會想,大隱隱於樓?那種地方,人多眼雜,保不準老鴇龜公都是他們的人,明攻或暗取,想擒下一兩個都不難,要想一網打盡,不容易。”

“有什麼難的,”秦長歌問了問那妓院的布置和地勢,不以為然,“來,我教你個招,順便免費送你個群眾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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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花居”這種地方,到了夜裏那都是精神抖擻的,雖說是個三流妓院,但蝦有蝦路蟹有蟹路,低等妓女自有自己價廉物美的恩客,多半是不務正業的三教九流人士,或是些賣力氣的苦哈哈兒,也有老實巴交的街坊,錢不多膽子不小,揣了幾錢銀子想來開葷,妓女們來者都是客,一律向錢看,隻不過逢著最後一種,多半背後要笑幾聲,說幾句家中母老虎這麼凶悍,怎麼管不住丈夫之類的風涼話。

今天也有幾個鼻尖上冒著汗的漢子,鬼鬼祟祟進院子來,妓女們取笑的話還沒來得及在舌尖上打滾,便聽見前門處一片婆娘哭娃娃叫,烏煙瘴氣鬼哭狼嚎。

隱約間似乎有人挨了耳光,啪啪有聲中有人在哭罵,還有童音尖聲大叫:“我爹被狐狸精迷住,不要我了,我娘帶我來自盡,你們誰攔?誰攔咱就拉著你一起去死,我跳樓你給我墊背,我割脖子你給我擋刀,攔啊你攔啊——你丫怎麼不攔了?”

沸沸攘攘中,聲音越來越近了。

院子二樓一排小房,房門上以花朵代表著妓女們的名號,一扇畫著薔薇的門突然打開,妓女薔兒探出頭來,問隔壁房間正對院門的杏花,“喂,怎麼了?鬧得要死,薛大爺好夢都給吵醒了,正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