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歌前腳出門,後腳蕭包子就溜出門去。
剛才在街上遠遠看見陳記糕鋪的棗泥千層糕出爐了,那香味十裏外都聞得到,包子饞涎欲滴,恨不得立即衝過去買上一堆,可惜娘最恨他吃甜食,隻要她在,那是絕對和甜糕無緣的。
啊,謝天謝地娘出去了。
包子眯著雙眼一路尋香飄去,神魂俱醉的飄到鋪子門口……眼前,那剛出鍋的雪白粉嫩的甜糕,中間夾著紫紅細膩的棗泥,白紅相間,層次鮮明,咬一口,香軟、粉糯、清甜、入口即化……
咬一口……
“啊!”
千層糕咻的消失,包子迷蒙的睜眼,咦,糕呢?這是誰的爪子,咬在我嘴裏?
呸呸呸!
吐掉假冒產品,包子抬頭怒瞪打斷他好夢的惡客。
那惡客一臉鬱怒的也低頭看著他。
……
皇帝大人,您很閑麼?沒人造反麼?國家大事都辦完了麼?後宮妃子們都輪過一遍了麼?
您怎麼有事沒事就愛在這街上轉呢?
包子欲哭無淚的轉身,抬腿,跑!
蹬蹬蹬跑了幾步,突然覺得不對勁,轉頭一看,後衣領拎在高貴的陛下龍爪中呢,盡在原地踏步了。
蕭溶蕭太子立即決定以後一定要在後衣領上放毒,插針,設機關--這衣領已經被人拎過兩次了,他聰明絕頂玉樹臨風的蕭公子要是還會犯第三次同樣的錯誤,那也不用在郢都混了。
叫你們拎,叫你們下次再拎--哼哼!
想象著皇帝或王爺抱手跳腳的狼狽,蕭包子陰險的笑起來。
蕭玦沉著臉,盯著蕭包子,他記得他是明霜揀回來的小乞丐,伶俐得很,隻是……他莫名其妙的在笑什麼?
不過,更莫名其妙的是自己,怎麼會在這裏,和一個孩子糾纏?
今日原本不應出宮的,本打算處理完一天的國事後叫進戶部尚書,安排下明年春賑的事宜,卻在擱下墨汁新鮮的紫毫筆後,看著堆滿奏簡文書的禦案,再看向眼前輝煌而空寂的大殿,再遙及大殿外平坦光滑如浩浩水麵的偌大廣場,和廣場上方一望無際的蒼穹,忽覺塵世如此廣闊,人生卻何等局促,而寂寥深深,如潮水漫上心頭。
不知不覺便丟開手,漫步過踏足無聲的紫金鑲花的厚軟地毯,漫步過直線般排列在禦道兩側釘子般立得筆直的禁軍護衛,漫步過玉階丹陛銅龜銅鶴,漫步過碧水盈盈的玉帶橋,漫步出了沉重巍峨,高聳如可頂天的巨大宮門。
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找誰,更不知道跟隨他的大太監於海和禁軍統領,禦前侍衛首領見他神色鬱鬱的出宮,不敢阻攔,立即急若星火的安排關防快馬傳遞,自己親自帶了上千侍衛軍士,匆匆換裝跟隨。
下了朝的蕭玦,一向隻穿黑色錦袍,隻在袖口袍擺繡金龍,今日這件尤其簡單,繡的不過麒麟而已,麒麟雙目雖是龍眼大的極品離國海珠,但並不算太打眼,隻是帝王之尊,久居上位者的高貴凜冽氣質和他俊朗無倫的容貌,令路人不由頻頻注目,礙於侍衛們有意無意的一直阻擋,無一人能夠接近。
蕭玦走了一陣,見人煙漸稠,街市繁華,才微微有些詫異的停下腳步,四麵一望,發現是前幾天自己來過的東安大街,怎麼糊裏糊塗走到這裏來了?
站定腳步,微微沉思,蕭玦自嘲一笑……是想和上次一般,碰見那個宮女嗎?怎麼可能?
自己真是……瘋了。
轉身正待離開,卻一眼望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腳步遊魂般的飄到附近一個鋪子麵前,眼睛半開半闔,站在那糕點鋪剛出來的一鍋糕點前,滿臉陶醉神情,正是明霜身邊那個鬼靈精。
心中一喜,還沒來得及思考已經走了過去,自上次注意到這孩子之後,他時時想起他,總有說不出的喜歡,見他饞兮兮的站在糕點鋪前,以為他沒銀子買糕,便伸手去摸他的臉,想問他是不是想吃糕。
結果……
他嗷嗚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
蕭玦開始覺得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克星,為什麼自己每次遇見他都倒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