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浩年紀小容易一頭熱,但徐珠琳早就是個成熟的商人了——
她給徐崇浩開公司,是因為她的確是有往這互聯網方麵進軍的打算。她早就做好了準備,現在好像就是最好的契機。拉原嘉銘進來合夥,也隻是因為他正好出現而已——
恰好徐崇浩喜歡他,他也正好有這樣的實力。
而且她的確對他有點意思。
她是個商人,做的任何決定都是出於利益考量。
徐珠琳看向眼前的少年,拋下他想都不敢想的巨大誘餌。
可不出意外,原嘉銘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啞著嗓子說:“我沒錢。”
徐珠琳說:“你技術入股,我合同都擬好了。我弟一直說想和你辦公司。你不用出一分錢,我也沒多給你一分錢,我隻是覺得你這個人有前途,投資你而已,公司賺的錢也是我的,你就是換個地方做事而已,也可以說是,我雇你做事,或者說……你在給徐家打工。”
徐珠琳似乎怕他再拒絕她,說了許多話來解釋。
劉其源在一邊眼睛都大了。
原嘉銘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良久,他說:“我考慮一下。”
徐珠琳走後,劉其源問他什麼意向。
原嘉銘嗓子癢,不怎麼想說話,劉其源這回卻是等不住了,扯著嗓子,恨鐵不成鋼地罵他:“你他媽別再裝清高了!人家對你多好,你這是千裏馬碰上伯樂了。別一直覺得你欠人家,你還沒占上便宜呢,就在這裏愧疚了?!”
“別他媽抓不住機會!人家這種資本家你真以為是看上你的臉了?你這身子和這臉值幾個錢?別以為自己多吃香哈!我看你就是他媽自戀。”
原嘉銘的口罩遮了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淩厲冷冽的眼睛。
他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劉其源,一點都不因為劉其源的數落而紅眼。
劉其源見他這幅要死不死的模樣更是生氣,臉都氣紅了,話也說得不利索了,咳了兩聲。
這時,一直坐著的原嘉銘起身了。
他朝茶水間走過去,回來的時候,原嘉銘手上端了一杯水。
劉其源正準備去接。
原嘉銘卻低頭將自己的口罩扯下,自己將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
劉其源氣得要跳腳,正打算發作的時候,原嘉銘抬眼看他,聲音啞得厲害:“知道了。”
劉其源一愣,覺得狗都沒他卑微。
可恨的是,原嘉銘這三個字真的撫平了他的怒火。
……他真的是比狗還賤。
原嘉銘又在椅子上坐下,劉其源氣得踢了踢他的凳子腿,“給我倒一杯。”
原嘉銘頭都不扭一下,“滾。”邊說邊翻開了合同。
劉其源見此便不敢再說些什麼了。
……
三天後,徐珠琳收到了原嘉銘的回複——
他答應了。
於是在所有同學都還在大學裏上哀怨著要上早八的時候,成績最差的徐崇浩有了自己的公司,還雇了自己十分崇拜的原嘉銘做他的職員。
公司成立伊始,一切都不成熟,但徐珠琳找了許多人幫他們,往徐崇浩的公司了塞了很多優秀的人才。
原嘉銘也很快熟悉了這種環境,隻不過,他必須改掉一些習慣——
譬如他不能每天都睡到正午才起床。
還有,辦公室裏是不允許抽煙的,他每次都需要灰溜溜地走到樓梯間裏抽。
公司很大,和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樣。徐珠琳招了很多像他這樣的人,他們年輕又優秀。除了和老板更熟一點以外,原嘉銘和普通職員沒有任何差別。不過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好受許多。
他埋頭工作,卻也在忙碌的工作中養成了另外一個習慣——
每天在睡前都要點進趙霓的朋友圈看一看。
看她是怎麼談戀愛的。
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受虐狂,明明知道自己會傷心,卻還是忍不住去看,總是讓自己陷入苦澀的情緒中。
他其實不後悔對趙霓說出那句話。
他對她說:“趙霓,很難。”
他們很難。難在他的自尊心,難在他渴望自由,難在他不肯承認自己願意為了趙霓而綁住翅膀。
他做出了選擇,犧牲了自己傷害了她,因此也甘願承受這般焦灼的苦痛。
可他覺得他的人生本該就是這樣,淒厲坎坷,不該被那些柔軟的情愫眷顧。
他把這些事想得透徹明白,卻還是下意識地去渴望那些不屬於他的東西。
可是有些東西抓不住就是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