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北洛的力量中進入了蓮中境,醫館前院恢複安靜。

而這一切,都被不遠處屋頂上的一人一鳥盡收眼底。

鳲鳩撓撓腦袋,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反倒是司危明顯含有怒意,向前一步跳下屋脊,重重踏在瓦片上。

“我要去殺了那些藍衣服的家夥!”她握緊拳,目光幾乎盯透了淩星見,隨著他在陽平街道間緩慢穿梭。

“等等,司危,別衝動!”鳲鳩撲騰跳起來,“而且巫炤不是說了,先不和他們正麵衝突嗎?”

“………”司危的怒氣和憋屈無處宣泄,隻目光恨恨盯著淩星見他們,恨不得用眼神殺他個十次八次,直到最後看不見人影,才仍就不太甘心地收回目光。

“巫炤說他另有打算,可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她既像在問鳲鳩,又像自問。

“他如今力量尚未完全恢複,又隻身跟著他們,連樂商也不記得他,要是那隻辟邪和魘魅對他不利……不行。”

鳲鳩還以為她想跟過去,連忙阻止:“巫炤不是說讓你呆在陽平,看著懷慶他們嗎?”

“而且你放心——”

鳲鳩拖著腔調寬慰,“那隻辟邪和魘魅不是巫炤的對手,而且他們看起來不是處得很好嗎?巫炤的心思雖然不好懂,但他應該不會去白白送死。我們隻要幹好巫炤交代的事就好了。”

反正就算白白送死,也不幹它什麼事。

司危踟躕了一下。雖然看上去仍不情願,但她也隻好如此。

“那回去吧。”她招呼鳲鳩,自己率先消失於一團黑霧中。

“正好先回去,給那幾個東西種上盲蛭。”

————

混沌之力宛如巨樹根莖,自天穹蜿蜒而下,撐起無邊遠海。破碎雲霧條條絮絮,旋繞成團,在懸浮聳峰的半腰和頭頂靜滯。

天空藍得並不澄澈,宛如被一層淺霧蒙住,霧間有點點金光閃耀,灼如晨星。

浮石之上草木葳蕤,清瀑自上而下層疊垂落,猶如細碎水晶傾瀉成練。

地麵山石土壤自成一片高低錯落,岩藤攀附,上下盤繞。島嶼之下深入海底,野生的路道兩旁皆是葳蕤,往上則聳出一座奇峰,甚至還有一座亭子,半邊嵌入石壁,活似個純粹的裝飾。

這便是蓮中境內一片洞天。

也不知道在過去的數千年裏,這裏究竟發生何種變化,成就了如今這番情貌。

原天柿一進這裏就仿佛魚入海,拉著北洛上跑下竄,向他訴說自己治土豐倉的宏圖偉業。

於是北洛就被它指示地上下奔忙,一會兒學種地,一會兒給樹幹相麵。倒是任勞任怨,且效率奇高。

岑纓跟在身邊,聽得不亦樂乎。

雲無月自尋了一個高處靜靜站著,目光淡淡掃過下方的一舉一動。

巫炤就站在沐星莁身邊。

原天柿準備在他們如今腳下的那塊空地上建個房子,正邁著小步子丈量尺寸,盤算著幾層幾室。

走到她和巫炤旁邊時候,嫌他倆擋了路,快速揮動小手讓他倆邊上閃閃。

沐星莁覺得可愛至極,笑著後退好幾步,衝原天柿道:“別忘了給我也留一間,最好是同你近些。”

原天柿頓時原地蹦起三丈,炸成毛團:“才沒有你的!”

然後腳步更迅速走遠了。

沐星莁垂頭笑著,笑得雙肩發顫。

巫炤定定望著她,半晌,似乎有些無奈地微微搖頭,“它是公的吧?”

沐星莁:?!

她被巫炤這一突如其來的問題噎住,頓了片刻,笑意緩緩收斂,目光仍停在原天柿身上。

它已經繞著空地走了一圈,正歪頭探身準備盤算下一處要怎麼建設。

“你不覺得它很可愛嗎?”沐星莁說,“黃金飛天鼠這一族在幹農活方麵一直有些心得,這回是要多靠他了。”

巫炤的目光在原天柿身上意味不明地掃過。

“巫炤。”她喚他。

巫炤將視線收回,重新落在她身上。

沐星莁正側頭看著他。

“你說你這次能夠‘複生’醒來,是因為天星盡搖。”

他點頭:“不錯,怎麼?”

“那關於天星盡搖,你知道多少?”

“那是一種不一樣的群星隕落。”巫炤知無不答,“數千年前,海上曾有一國度,巫之國。他們的臣民在一次奇異的流星劃過天空時忽然獲得了靈力,這種靈力可以隨著血脈延續,被稱為‘巫之血’。而這種不同尋常的群星隕落則被稱為‘天星盡搖’。”

“‘天星盡搖’的說法後世一直有所記載,原來還有賜予一族靈力的能力?”這倒是讓她有些驚訝。

“曾經的確如此。”巫炤繼續說,“後來巫臷民意外在某處異界獲得了半魂蓮,當發現半魂蓮能夠很好契合自身力量後,巫之國便開始對其大力栽培。巫之國的力量愈發強大。可惜四百多年後,發生了一場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