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年來,山林裏的十一個部落和山下的的灼山部,以及渤海沿岸的近百個部落之間征戰不斷,聯合不斷。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大部落滅了一個小部落,會殺死戰俘,將戰敗部落的平民充為奴隸。奴隸可以看成一種商品,在部落間進行交換。

但是,山林裏的部落沒有想到,戰敗投降的合水人居然不用淪為奴隸。西陵還好言勸其他部落歸順,還可以離開裏到大城裏住。這是山林他們一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十個族長接受了西陵的招撫,說要回族裏告訴大夥。寧流把他們送出大廳。

樂商立刻回頭去看巫炤。巫炤充滿讚成地對她點點頭,“你和我想的一樣。”

嫘祖的意思是盡可能把山上所有人都遷下來。

但她這兩天在合水部到處走,仔細觀察了當地人的反應。青壯年和小孩對山沒有老人那麼強的歸屬感,普遍非常願意去大城過好日子。有個媳婦勸說老父:“西陵是大部落,那裏無論吃的住的還有醫藥和便利,都比這邊好太多太多了!咱們一起走吧。”

但安土重遷的老人把一輩子的心血都給了山林,到得年老,也不想奔波遷徙,隻願意守著空山過艱難又傳統的日子。即便巫炤告訴他們,留下很可能會被灼山人殺死,他們也不願意走。

於是那個老父把小孫子抱給媳婦,擺擺手說:“你們走吧!我就在這哪也不去。死就死,也活夠本了!”

這批人不想走,她和巫炤也不想強求。西陵需要強壯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加入,而這些老弱和不情願者則可有可無。再說了,如果需要依靠山勢和灼山部作戰,這裏能留一些當地人也好。

從寧流答應歸順之後,老祭司就總是一個人對著林子發呆。他非但不想走,還不想讓別人走!

在這暫住的第四個晚上,她成功因為這個老頭子在巫炤麵前狠狠丟了一把臉。

那天夜裏非常安靜,她睡得不沉,隱隱約約感覺到有點奇怪的響動,一坨粘膩冰滑的不知名東西蠕動上她腳踝。樂商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看——

“啊——!”

一聲充滿恐懼的低低驚呼驚醒了隔壁間的懷曦和巫炤,巫炤幾乎立刻出現在她床前。

他可能瞬移落地還沒還在站穩,她就直接衝著他撲過去,胳膊勒緊他脖子,腿纏上他的細腰,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一樣把他死死抱住。

巫炤被撲的一個趔趄,差點仰倒,條件反射抬手環住她。

她柔軟纖細的腰身讓巫炤的手忍不住一顫,忽然覺得心跳漏跳了一拍。除去她把頭埋在他頸邊一直在重複比如一種植物這樣的罵人的話外,其他都挺歲月靜好。

巫炤看了一眼床上的東西,心下明了,倒換一隻手環住她腰,另一隻手上紅光閃爍,那一堆蠕動的蚯蚓立刻化成了飛灰。

終於在樂商小聲數到不知道第幾株草的時候,巫炤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撫摸她後背,安慰說:“沒事了。”

“沒事個屁”樂商還處在暴躁狀態,但恐懼又讓她聲音又虛又顫,很沒氣勢。

黑暗裏聽見巫炤忍不住笑了,樂商頓時發現自己和他正處在什麼位置,老臉一紅,連忙手忙腳亂要從他身上下來。

巫炤在她腰後虛攬一把,讓她站穩。

樂商覺得心髒還因為過渡驚嚇撲通撲通直跳,臉色有點僵硬。

一旁的懷曦沒心沒肺地笑道:“那幾隻蚯蚓把你嚇成這樣?”

“那是幾隻嗎!”樂商誇張地瞪著他,“那分明是幾十隻!”

“你連蟲蛇妖獸都不怕,居然害怕小小的蚯蚓?再說平日咱們那也有蚯蚓,沒見你嚇成這樣。”

“那不一樣好嗎?”樂商心有餘悸地瞥一眼竹床,“那最多一條兩條,這個、這個有好多,黏黏的,還會蠕動,還纏在一起,打結我的天”太瘮人了,她連這張床都不想躺了。

懷曦:

“不過,怎麼會有那麼多蚯蚓忽然爬到你床上?”

“是那個祭司。”巫炤斂去笑容,語調冰冷,“這不是他第一次找事了。”

以為他們不知道習俗騙他們喝有毒的石黃,大半夜讓兩三條毒蛇爬進來咬人,故意用蜜引毒蟲追他們,現在拿蚯蚓來嚇唬人……

巫炤轉頭往屋外走。

樂商連忙叫住他。

巫炤停下腳步,側頭對她說:“放心,我暫時還不會殺他。”

那個老祭司讓毒蛇來咬人那次,巫炤就想把他直接殺了。一天天的在他的耐心邊緣蹦迪,他對這些人可沒太多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