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城眉頭緊鎖,仔細回憶冊子上有關治牲畜的內容,他家祖上是醫人的,那些治牲畜的方子,都是後來祖輩回鄉之後,鄉親們找得多了,慢慢摸索出來的,治療家禽的尋常病症倒可以,可是眼前大牛小牛的問題顯然沒那麼簡單。
之前謝振武和虎子他們大致把牛棚裏清理了一下,可是在謝嬌嬌看來還是髒得可以。她雖然不知道怎麼治病,但是知道髒亂潮濕的環境最能滋生細菌,這兩頭牛病的程度不同,肯定是藏在角落裏的病毒交叉感染。
謹慎地向趙衛城提議:“牛這麼一直躺在髒東西上,好像不太好。要不我們把牛棚裏好好清掃一下,再燒點熱水刷幹淨。”
趙衛城也有這個意思,不過他是想把這兩頭牛拉到自己家裏那邊,方便看書研究,而且家裏有些現成的草藥,熬藥方便,中藥趁熱吃藥效最佳。
簡單跟謝嬌嬌說了一下想法,看見她讚同的目光,心裏最深處的不安被撫平一些。
外麵圍著的人還沒散,雖然謝振武讓他們回家幫忙想想法子,可是碰上這麼件大事,聚在一起你一眼我一語的,遲遲不肯走。
看見趙衛城出來,趕緊圍上去,問他到底有沒有法子。
趙衛城如實說,隻能盡力試試,還問誰能去公社裏把板車推過來。
謝振武也沒走,看他問板車,不知道他想幹什麼:“要板車幹嘛?”
“把牛運到我家那邊,家裏有草藥,熬藥方便。而且跟我住在一起,方便我日夜照顧。”趙衛城解釋道。
不等謝振武發話,圍在邊上的人又嚷嚷起來:“不行,牛已經這麼虛弱了,你再搬,萬一搬出事怎麼辦?”
“對!再說城小子你心裏也沒譜,就把牛運走,誰知道你背地裏會不會把牛宰偷偷賣掉。”
王杏芳聽不下去,隨便扯了一個吵吵嚷嚷的人,直接踹了一腳。
那人措手不及,先是愣住,隨後怒火衝天地握拳要找罪魁禍首,一看是王杏芳氣焰倒是沒那麼足了,手上的架勢收了:“我又沒惹你,你這是幹啥!”
“幹啥,聽不下去了唄。”王杏芳白了那人一眼,“賣錢,你也能想得出來。我看是你動了這心思吧,你是想錢想瘋了,病牛肉誰敢買啊,不怕吃死人啊!”
那人心裏的小九九被當眾點明,麵上掛不住:“那他把牛拉回家幹啥,背地裏不知道要幹啥呢。”
“你耳朵聾啦,不是都說了要拉回家方便治病!”王杏芳不耐煩地衝他甩臉子。
趙衛城看大家吵來吵去,說到底是對自己沒信心,說再多也沒用。
謝振武沒繼續跟這群人扯嘴皮子,自己去公社把板車拉過來,過來的路上看見老爺子領著背著個大藥箱子的赤腳醫生,腳步一深一淺怪費勁的,招呼他們坐在板車上,一起拉到牛棚那邊了。
爭論不休的人看到赤腳醫生過來,兩眼發光,把他當救命稻草:“楊醫生你可來了,快進去看看吧,兩頭牛快不行了,唐衛國都說沒法子,趙衛城那小子不會治還在搞妖蛾子。”
楊醫生是西醫不是獸醫,這方麵甚至不如唐衛國。過來也隻能給牛斟酌著劑量,打點抗生素。
聽說大家對趙衛城要把牛運走的事情有意見,站出來幫趙衛城說話:“牛棚裏都是細菌,需要消毒,趙衛城把牛帶走,可以照顧牛,你們趁機把牛棚好好清理一遍。”
村裏人看病都指著楊醫生,什麼頭疼腦熱打一針就好,所以他在大家心裏地位挺高,他的話大家聽得進去,沒再多說。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兩頭牛搬上車,也不知道是牛有靈性,還是病得太重了,一點都沒掙紮。
趙衛城家有個草棚,幹燥暖和,正適合牛住。
之前圍在牛棚的人現在又跟著過來,擠在趙衛城家裏。
趙衛城心裏有事,把那群人晾在門外,自己進房裏翻出爺爺留下的小冊子,仔細重讀一遍。
天暗下來,外麵的人守著沒意思,漸漸散了。
趙衛城把冊子裏所有跟牛有關的東西都牢牢記在腦子裏,又去草棚裏查看牛的症狀。
之前牛棚裏亂哄哄的,竟然沒發現牛糞是稀的,再仔細看,裏麵有暗色的血絲。
楊醫生給兩頭牛打過抗生素,現在摸著牛身上沒那麼滾燙,就是還是萎靡不振,站不起來,眼口鼻嚴重發炎。
爺爺留下的書裏沒有類似的症狀,隻記錄了一些基礎病症。
趙衛城沒有法子,隻能把這兩頭牛當做人,照著給人治療上火拉稀的方子,嚐試著熬了兩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