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元嘉三十二年,正值盛夏,炎熱沉悶天氣,皇城明德大街水渠兩側的青草早已耷拉著腦袋貼在土地上。
往日熱鬧非凡的明德大街此刻肅靜一片,商鋪房門緊閉,偶有熱風吹起花草落葉,蜷曲著葉片草梗往前翻滾。
忽安靜街道上傳來軍隊步行,車馬轎攆出行的嘈雜聲,塵土飛揚,有數百名府兵步伐矯健,動作整齊劃一。
隨後停滯在皇城水渠前,十餘名府兵行至水渠旁,他們拿著竹杆網兜上下拂動,像是在打撈什麼。
為首府兵頭戴盔甲,盔上一紅羽穿箭衣,手抱拳在馬車前單膝跪地,高聲喊道,“無異!”
“啊!”
此聲驚得鸞輿車駕內休息的人一顫。
景若若眉頭緊鎖,伸出手拍拍腦袋感慨,“最近也太倒黴了。”
搬花摔倒不說,居然還做了個可怕噩夢。
夢到自己穿成女尊文中早期就領盒飯的凶殘配角。
也是看書看迷糊了,想什麼呢!
哪知車駕外突然傳來高喊男聲,“稟皇女,城門前隻有幾樁破木,橋門繩索沒有落下,車攆不可過。”
隨著聲響,景若若鼻間湧入淡淡幽香,她心中湧出怒火,嘴裏不自覺蹦出,“該死!”
景若若驟然一驚,什麼情況?
她就是個修修花草,剪剪枝椏的閑散人,雖說性子急躁的時候人有些虎,但不隨便發脾氣的。
不曾給她反應的時間,馬車外傳來一聲幹淨利落的,“遵命!”
一頭顱在骨碌碌的翻滾中撞上車碾,血腥味彌漫開來。
氣味繞過馬車簾布,撩得景若若徹底醒了。
等會兒!她望向眼前鑲金的車沿,身下雪白無潔的銀狐軟皮,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
印象中纖細修長的手掌不見了,繞著層層精細綢緞,她慌亂望向身體其他部位,發現都被布料纏繞裹緊。
她這是……裹衣隔香?
在景若若呆滯的瞬間,一大段記憶攜著馬車外呼呼作響的熱風鑽進她的腦海中。
原身為女尊大商王朝的皇女,自帶異香。
幼時曾得萬千恩寵,因異香邪魅之說遭受災禍,被當今女皇發配塞外。
從此性情大變,殺人如麻。
原身抵禦外敵立下汗馬功勞,越發囂張跋扈,揚言,“要在塞外占地稱王,誓死不入皇城!”
女皇暴怒,要廢棄原身皇女之位,卻又匆匆萬裏加急書信,信上寫的是體諒皇女勞苦,特召回城,設宴追賜加封。
腦海中縈繞的熟悉故事情節和名字讓景若若有些緊張,不正是她瘋狂吐槽的女尊文嘛!
她是真想不明白,這和她同名的配角,明明坐擁上好位置,有大批忠心的部下不說,自身更有過硬的殺神才智,結果愣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爛。
死因是什麼來著?景若若一拍手,對了,原身在夜宴席間遭人用言語激怒,因此在宮中大開殺戒,更是死之前將皇位拱手相讓,還左一句好姐姐,右一聲李哥哥,感謝害死自己的男女主。
意識到這點,景若若不禁有些奔潰,她一個高級花藝師穿成了殺神王女?
就在這時,皇城內走出一男子,他邁著碎步行至轎攆前。
男子身形嬌小容貌清秀,穿碧綠華服挽珠絡發髻,瞧著貴氣逼人,不想這行為舉止頗掉貴氣。
他嘴裏喊著,“景王女萬福。”卻隻略微彎下身子,便利落起身。
作禮方草草了事,立即素手扶上發鬢,裝模作樣的說道,“奴才張圖。”
“今日夜宴,還請景王女下轎,自行移步宮中。”張圖捏著帕子擦手,“王女府兵可不能入城,皇城規矩不能胡亂破壞。”
夜宴……夜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