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夢魘(1 / 2)

雲秋時努力忍住把人掃地出門的衝動,耐著性子戳了戳冬雁。

順便比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三個時辰的期限就快到了,雲秋時可不想到時候讓大大咧咧的雲燁發現自己啞症的事情。

雲秋時的“男寵”們大部分都是像清煙一般,來自勾欄戲院三教九流,雲秋時向來不在乎什麼身份地位,公主府地位特殊,不能像別的臣子一般培養門客勢力,雲秋時便對外以“男寵”的形式留下這些人,外可讓她“紈絝”的名聲傳播的很快更遠,內可吸納這些被埋沒的人才為她所用。

一舉兩得之法,隻不過……這些事,便沒必要叫雲燁知曉了。

雲燁這個人,沒什麼心思,對外正直的過分,出言不忌,上輩子叫人當了替罪羊,還傻傻的湊上去送死。

上輩子她被迷了心竅,一門心思撲在不該管的人身上,最後與雲燁漸行漸遠,連最後一麵也沒能見到,今生再遇,雲燁原本模糊的樣子也一點點清晰起來。

雲秋時偏頭看了仍在長篇大論的青年一眼,玉冠白衫,明明還很年輕,卻古板的過分。

雨聲漸響,屋內卻是幹燥溫暖,

可是……這個直白仗義的青年,卻是她的哥哥。

她唯一的家人。

雲秋時自己都沒有發覺眼神已然柔軟下來,直到雲燁露出一個十分惡心的表情,一言難盡的道:“你……你幹嘛這麼看我?”

然後沉默了一會,十分欠揍的繼續道,“難不成……你連我都不放過——小秋啊,我好歹也是你哥哥……”

片刻後,雲燁抹了抹被淋濕了邊角的袍袖,在大雨中抖了抖傘上水珠,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囔。

“年紀不大,脾氣可真衝。”

“咦?那是——”

剛拐出公主府,大雨中的路麵一片灰蒙,雲燁正往外走,卻冷不防踢到了什麼東西。

“大晚上的,這……是個人?”

街角這悄無聲息的一團,仔細看來,竟是個蜷縮起來的男人,一動不動躺在街角,大概是什麼無家可歸的乞丐吧。

雲燁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方才一時不察,竟踢了這人一腳,心中頓感抱歉。

於是摸出幾塊銀錢,想了想,對於他們而言,直接給銀子怕是天不亮就要被偷個幹淨,就算拿去用了,還可能被當成賊人報官,於是雲燁十分貼心的費力掏出來好幾枚銅板,整整齊齊擺在那人麵前,又深深作了個輯,道了聲抱歉,這才抬腳離開。

冬雁遣散了一眾不知所從的“男寵”們,雲秋時靠在主室的窗邊,窗戶是上好的梨花木鏤空雕刻的花紋,窗紙厚實,就算雨絲再大,也不會漏出半分濕氣。

雲秋時遣散了下人,望著雨打窗欞的影子發呆,諾大的屋子隻剩下她一個人,桌上的金邊蘭幾乎要被她揉禿了葉子。

地毯,窗木,一切的家當都隨著公主這個身份變得華貴,高檔,雲秋時隻不過睡上一覺,便能擁有旁人幾輩子也賺不來的榮華富貴。

可是……雲秋時想,比起這個公主的位置,自己更想擁有的,其實是曾經父母兄長還在的時候,一大桌人聚在一起,大人們談天說笑,小孩兒便在一旁玩鬧著,指著天上的鳥兒,比較那隻飛的更快。

直到十三歲那年一紙訃告貼滿上京,小小的自己一身孝服,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是假裝平靜的接住明黃詔書,對前來探望的年邁皇帝扯出一個笑容。

孝服三年未褪,靈堂前焚香磕頭日日不斷,那樣遙遠的日子,大概是雲燁的出現晃了她的心神,才會讓她忽爾想起這樣久遠的過去。

“公主?公主殿下?”

雲秋時回過神來,才發現清煙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望著自己。

她有些疲倦的哈了一口氣,才回答道,“何事。”

“奴家見公主累了,替公主泡了一杯苦茶,去膩解乏很有功效。”

“我說了,你不必再自稱為奴。”

“是……是,公主恕罪。”清煙低頭跪在雲秋時麵前,耷拉著腦袋,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隻是想,既然受了公主的恩惠,便要盡心盡力的伺候公主……”

可是雲秋時知道,在南風樓那種三教九流的地方能夠成為萬人追捧的頭牌,連雲秋時贖下她都要很費上一番功夫,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因為進了她的公主府就變的畏首畏尾,小心翼翼的。

他這樣做,定然是有他的目的。

雲秋時漸漸沉下麵色,冷聲問:“伺候?你想要怎麼伺候本宮?還像是往常青樓裏那般,你覺得,本宮若隻是要你暖床,還會花這麼大力氣把你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