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宮應你便是。”
隨著這句回答,四周瞬間響起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整個雅間都寂靜下來,就連包間的堵客們也紛紛圍在一旁,仿佛這一局普普通通的賭局是什麼珍奇場景一般。
“公主這回定然要輸上不少了……”
“哼,公主殿下萬貫家產,哪裏在乎這幾分輸贏。”
“公主殿下,”低啞聲音適時的響起來,似乎心情不錯似的,不急不緩甚至有幾分優雅的味道,也不知為何,雲秋時隻覺得一對上這人,連空氣中每一分每一毫的寂靜都要被拉長,延伸。
雲秋時上了桌,對麵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指節勻稱,指骨修長,倒是和這駭人的聲音格格不入。
“請。”
冬雁小聲在雲秋時耳畔叮囑道,“公主,咱們輸點就回去吧,一會雲大哥又要尋過來念叨公主。”
雲秋時不以為然的一笑,手指微動,搖動麵前的骰蠱,這些日子的熏陶下,倒真有了幾分紈絝子弟的味道,眸光如絲,玩味而探究的目光直直對上那片緊閉的珠簾。
“無妨,我正怕輸的不夠多,玩的——不夠盡興呢。”
她沒看到,這句話音剛落,珠簾後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的男人眉心緊蹙,手指一瞬間收緊,握緊了骰蠱,連指麵都瞬間壓得發白。
“第一局!”
雲秋時直接押了五十兩黃金,賭桌之局,常常是先從小錢開始,雲秋時出手便是黃金,不由得令圍觀者紛紛感歎起來。
卻聽得那神秘男人淡然開口,喑啞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五百兩。”
就連賭場老板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眾人隻能認為他勝券在握,出的砝碼也不過為了好看,卻聽得骰子一轉,賭桌老板難以置信般靜默了片刻,才慢悠悠道,“公主勝。”
滿座嘩然。
雲秋時本以為隻是偶然,骰蠱轉動,仍是照著之前的玩法,隨心所欲,輸贏不論,卻想不到這男人排場挺足,運氣卻不甚優秀,十盤有八盤都是輸,雲秋時麵前的金子幾乎要堆出一座小山,連之前許多日輸的銀兩都一並贏了回來。
雲秋時無端勝出了這許多回,看向對麵的眼神終於漸漸變得不同起來。
“閣下出手倒是闊綽。”
麵前珠簾微動,在雲秋時看不到的地方,男子的眼神微動,看著女孩兒淡妝羅裙,清眸流盼,眼中仿佛含著一汪星辰,美的張揚又豔麗。
風流韻事傳遍京城,揮霍千金隻為一笑……明明不到一年的時光,安平公主的名號卻在京城傳的響響亮亮,他震驚,氣憤……卻最終隻剩下滿腔酸澀,無處發泄。
明明就是他的錯。
可是……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即便是這樣的雲秋時……也仿佛比從前更加光彩動人,鮮活靈動,令人挪不開分毫眼神。
雲秋時正思索這人所求為何,她身份微妙,想與她不利的,想拉攏她的,都大有人在。
卻聽得一聲輕笑,聲音雖仍然粗啞,卻掩不住其中細膩與柔情,“小生唐突,鬥膽同公主交換幾分薄財,實是見公主姿容絕麗,”
“似是……一見如故。”
自年少懵懂是相遇驀然,陽光正好,一眼傾心,觀者卻不知珍惜,直至光陰流轉,滄海桑田,方知曾經回首,眼前人即心上人。
自此日日夜夜,宿不能寐,雪夜裏那一點鮮紅,終成心口朱砂,深深嵌入,抹不去,也忘不掉。
隻剩下如今輕描淡寫一句一見如故。
這話雖不算出格,也的確是有些唐突,特別是對於雲秋時這個地位的姑娘家而言,雲秋時本想嗬斥幾句,卻察覺到男人一邊說,一邊緊了緊手心,仿佛非要握緊什麼抓不住的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