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純站在自己公寓的門前,是那個替自己檢測的醫生送自己回來的,在這一路上,他的心都懸在半空。
沒有人攜帶有異種的基因,這當然是最令人放心的結果。
但沐純不是人類,他本來就是異種,基因檢測為什麼檢測不出他的異種基因呢?
在車上,沐純小心翼翼地問了這個送他回來的醫生。
“你們的檢測結果是準確的嗎?”
醫生隻是和藹地笑了笑,用安慰的口吻說:“少校您不要擔心,我們的儀器和試劑都是非常靈敏的,隻會存在我們人為放錯了樣本而導致的檢測結果錯誤。”
“那你們會放錯樣本嗎?”
“當然不會,我們對待基因檢測,就像對待一場審判,檢測報告可以判決一個人類的生死,我們都會十分謹慎。”
沐純想相信他,但是他當然不能信。
他的背後裂開縫隙,柔軟地枝條緩慢爬出,順著自己的身體,從光潔的後背一直爬向他的手臂,從衣袖處探出頭來。
枝條聽從著沐純的指令,在手背上裂開的另一道傷口處緩慢爬行進去,又與他的身體融為一體。
“唉。”
沐純歎了口氣,自己分明就是個異種,隻是人類沒有檢測出來而已。不知道為什麼人類可以把一場審判說得如此輕鬆。
安全局的軍人給黑人男孩換上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然後送他去了一個叫伊拉街的地方,據說那裏有可以收留無家可歸之人的房子。
男孩在上車之前把自己的大衣疊好還給了沐純,沐純又把衣服推回去,說要送給他。
但是男孩卻說:“長官,這是您的衣服,我不敢要……不然……不然會……”
“不然會怎樣?”沐純問他。
但男孩沒有回答,隻是堅持要把衣服還回來,還說對不起弄髒了之類的話。
沐純和季世野目送著那輛送走男孩的車子消失在夜色中。
季世野說:“如果他沒有出現在隔離牆附近,或許永遠也不會去伊拉街。”
沐純抬頭看向季世野複雜的目光,那眼神中充斥著一種少見的同情和無奈。當時沐純並不懂少將的話是什麼意思,現在當然也不懂,但是他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明白。
少將說的日出,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能一起看。應該是什麼緊急的事情,他被一通電話叫去了基地,讓那個醫生送自己回來了。
不過沒關係,自己一個人回來看也是一樣的,隻要他沒能在日出之前睡著就行。
沐純用通訊器開了門,在玄關換了鞋。公寓裏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冷,沒有凜冽的風穿梭在客廳和走廊裏。他的感官很敏銳,按道理來說一點微風他都能感受到的,但是這間房子好像暖暖的。
沐純來到臥室,床鋪依平展,房間內僅有的幾件東西都整齊地擺放在原來的位置,唯一的不同是房間內變暖了……
“玻璃……”
沐純一頓。原來是玻璃被修好了,連地上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沒有一顆玻璃渣。
奇怪……他是告訴過少將自己公寓陽台的落地窗壞了,但是少將不是說明天才回來找人修的嗎?維修的人類會在淩晨,沒有主人在家的時候自己進來嗎?
沐純的小腦瓜裏有許多問號,他想拿出通訊器給少將打個電話,但是又怕會打擾到他……
“叮咚——”
就在這時,公寓的門鈴響了起來。
怎麼會有人在半夜敲門呢?會不會是自己聽錯了?
“叮咚——”門鈴又響了第二下。
沐純一愣,馬上跑去開門。拖鞋與地板間的摩擦聲在空蕩蕩的走道裏回響。
門開了,是隔壁那個養貓的綠眼睛漂亮大男孩,他正帶著一個紅色的聖誕帽,背著手,偏頭微笑著看向自己。
“啊……傑錕,原來是你!”沐純驚訝過後又尷尬地微笑著。
“今天是聖誕夜,你竟然這麼晚才回來呢~”傑錕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是某種非常巨型的貓科動物。
“是因為基地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
“你惹長官生氣啦?”傑錕的表情看起來幸災樂禍。
沐純:“呃……不是。”
“那他為什麼不放你回來過聖誕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