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十三呆呆地站在窗台邊,腦子裏家人朋友的臉,老師同學的臉,甚至駕校教練和練車阿姨的臉來來回回地晃,很奇特地,葉十三捕捉到了一張不怎麼熟悉的臉,不斷放大,再放大。那是一張年輕女孩的臉,神采飛揚,神情激動,她的嘴一張一合好像在大聲喊叫著什麼,葉十三努力凝神想聽清楚,卻什麼也聽不到。一個晃神,葉十三重重地跌落到床上。
葉媽進來叫葉十三吃飯,剛好看到這一幕,女兒呆呆傻傻地坐在床上,眼睛無神,嘴微張著。葉媽輕輕地喊了一聲:“珊珊?”十三沒回應,葉媽急了,走過去一掌拍在十三肩膀上。十三迷迷瞪瞪地看向葉媽:“媽?你什麼時候進來的?”葉媽長舒一口氣:“你沒事兒裝什麼抑鬱症!”十三像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用手指著窗台,激動地衝著葉媽說:“媽,我剛差點從那上邊兒跳下去!”葉媽白她一眼:“你是不是傻啊!快過來吃飯。”說著走出了臥室。十三著急跳下床跟著葉媽道:“媽,是真的!我不知怎麼就站上去了,然後不知怎麼又下來了。”葉媽自顧自地收拾碗筷,絲毫沒有理會十三的意思,末了還不忘說一句:“也不知道搭把手,這孩子給慣得!”
十三掃興地坐在餐椅上,腦子裏又浮現出那個女孩的臉,她能清晰地記起女孩臉的輪廓,大大的酒窩,眼角眉梢掩藏不住的笑意,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女孩,也想不起女孩到底在大聲喊著什麼。十三懊惱地用手拍著腦袋,想著要是自己會素描就好了,一定要把女孩的樣貌畫出來,然後貼個尋人啟事,怎麼樣也要把女孩找到,這種想事情想到一半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感覺太難受了。
第二天又是起個大早,計時卡丟了,暫時不能練車,葉十三躲在自己的臥室上網。隱約聽到對麵房間葉爸葉媽也起床了,兩人正說著什麼。
葉爸:“你以後別老說珊珊,眼看就到了找工作嫁人的年紀了,還能在家住幾年啊,別到時候人走了你又想。”
葉媽:“我巴不得她早早工作嫁人呢,可是你看看她,對象沒對象,工作沒工作,成天待在家裏。我倒不是閑她,我是擔心她啊!你說現在是咱兩在這兒呢,能照顧她,但咱們不能陪她一輩子啊,她總有一天要學會獨立的呀!要是哪天咱兩再有個什麼病啊災啊的先她一步走了,她這沒工作沒對象的可怎麼活!”
葉爸:“那也得慢慢來呀,女兒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逼,你越逼她她越反著來!”
葉媽:“你還說!讓你幫她找個工作你左推右推的。”
葉爸:“這不是沒有合適的嘛,前幾天去找老陳了,說認識電視台的人,我讓他幫忙打聽呢!”
葉媽:“你不是一直看不上老陳嘛,怎麼還主動找他?”
葉爸:“這不都是為了孩子嘛!”
葉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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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聽得心裏澀澀的,爸爸媽媽這半輩子都在為她操勞,為她打拚,而她卻一直這麼平庸,不能讓他們以她為傲,甚至不能讓他們放心,做女兒做到這個份兒上真是失敗至極。十三心裏難受,再沒有心情上網,躺在床上細細地想。
自己念書的時候一直學習不錯,但身體不好,爸爸媽媽一直擔心。高中時發生了一點事,成績下降,性格大變,爸爸媽媽成天守在身邊,不斷安慰和鼓勵自己。終於考上了大學,不算好不算壞,平平淡淡。在大學裏各方麵表現得也很平庸,甚至沒有談過戀愛,最終落到今天這個一事無成的境地。一步一步走過來,父母跟著操碎了心,十三突然覺得不能再讓父母擔心了,二十三歲的自己是該獨自去闖的年紀了,不能再待在家裏躲避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