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放著自己的保溫杯,客廳中的立式空調緩緩吹出微涼的風。
沒想到長途跋涉,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方,自己這心思反而更重了。昨日在機場偶遇上的那個明星,晚上竟然入了自己的夢做起了另一個主角,大概是在買完手機出來又看到了他的新聞,對這個人的印象比較深吧…歎了口氣,春水平了眉頭,眼睛微腫,神色如常走進廚房。
倒完水,拿著杯子走到落地窗外的露台上,空氣濕潤,晨風微拂,剛剛哭濕的雙鬢漸漸風幹。光腳踩在鑲嵌好的仿木地板上,很涼。從前他在的時候,夏天露台上種滿了綠植,如今這家裏無人有多餘的時間打理,都搬去了吳權安的公司。
看著剛剛複蘇的城市,春水雙手拄在露台窗台邊上的護欄上,一口一口緩緩喝著杯中的溫水。耳邊的喧囂,遠方路上多起來的行人、車輛,春水這才覺得自己也慢慢回到了現實中,真真實實是存在著的人。
春水不敢細想,如果那個夢是真的,自己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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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水沒什麼胃口,但為了吃藥又不能空腹,光腳在廚房裏翻了許久,最後什麼也沒找到,隻得拿出冰箱的保鮮層裏最後兩個雞蛋。糾結了半天,沒有拿冷藏裏的旺仔牛奶,選了一盒特侖蘇倒進了奶鍋。
兩個煎蛋,一杯溫熱牛奶。早餐。
早飯後,春水回床上歇了會兒,和爸媽“彙報了”一天的生活,而後起床打起精神整理自己昨日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箱。
春水如今盡量做到控製自己的飲食和保持規律的作息,按春水媽的話講就是“看起來特別的聽話,惜命。”——其實“規規矩矩”的春水內心深處,真正的感受是迷茫。他也不知道如今的自己存在的價值是什麼,美其名曰“為了家人和愛人”麼?可現在的自己“控油控鹽控糖控水控溫度控勞累控作息控情緒控……”
要清心寡欲無憂無慮的活著,太難了。
春水在身下鋪了個厚毛毯,坐在地毯上一邊收拾,一邊腦中還縈繞合計著昨晚的夢。
自己為什麼這麼想要回國?之前在s市,他和吳權安各忙各的,真說不上有多黏對方,甚至在生活中更像是默契的搭檔。如今,天平傾斜到底,自己像是依附在柱上的藤蔓,緊緊捆住吳權安,有了他,自己才能緩慢的向上生長。
其實季新楚早早就和春水爸媽吳權安說過:“不可預料的災難過後,重建才是更重要的。”
雖然春水說話談吐看起來和這場纏綿的大病前沒什麼區別,可其實春水已經變了,現在的春水,患得患失,有時真的想到死。偏偏又不敢。
他和吳權安,馬上到而立之年。
卻像已經走過了半輩子。說來,吳權安還不到30周歲,這一年來已經有了白發,不用說都能看出熬得心血比同齡人多出了無數倍。
春水的身體春水自己明白,以後自己的情況隻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更壞更糟,這麼下去,吳權安這輩子都要麵臨照顧自己這個殘廢之人的狀況。哪天磨沒了耐心,抑或是愛褪了熱度,吳權安選擇了放手……
春水無數次設想,向吳權安提出分手。或在夢中,夢到,吳權安提出來。
不論吳權安如何每日堅持說愛,春水已經不敢全信。因為他對自己,都不敢相信——每天對別人的笑容,對家人朋友的樂觀,又有多少是真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