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在。我不走,不會離開你的。”
也許是這句話,也許是終於脫出了屋中那個黑暗孤獨的牢籠,感受到了人的體溫,懷中的女子終於緩緩停住了掙動,安靜的依在她的懷裏,像隻可憐可愛的小貓。
“將蘇更衣扶進去,再去太醫院喚個禦醫過來。”君漪凰用一貫冷淡矜貴的語氣,吩咐著隨行的宮人。
宮人應了一聲,正要走出院子去請禦醫,院中跪著的一個身著內府閣服飾,應該是負責守衛蘇靈雨的男人戰戰兢兢抬頭道:“淑……淑妃娘娘,太後口諭……說蘇更衣禁足於清濤苑東暖閣之內,非詔令不得探視……”
“她現在已經這樣了,再不傳禦醫,你們是想替她收屍?”君漪凰聞言冷笑,眼神犀利地掃向那個說話的黃門:“太後並未定罪,陛下還未審訊,若是出了岔子,你擔待得起嗎?”
君漪凰在宮中素來的威嚴和代管六宮的權勢,以及這一席話,成功的讓那個黃門冷汗直冒,重新低下頭,不敢再多加阻攔。
君漪凰不再理他,隻是指示隨身宮人,將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蘇靈雨帶回東暖閣的內室。
如今雖然已經是春天,但畢竟沒到初夏,清晨晚上還是冷得緊。蘇靈雨被太後禁足期間,自然是沒有炭火可用的,今夜驟降大雨,室內更是冷得跟冰一樣。君漪凰微不可見的皺眉,由宮人點亮了桌上的蠟燭,終於將一方鬥室內染就了些許暖意。
宮人將蘇靈雨放回床上蓋上被子,這才回到君漪凰身邊,低聲道:“娘娘,您今夜不是前來審訊蘇更衣的嗎……再說……雖然您有六宮協理之權,但畢竟還未得陛下和太後的詔令……”
宮人後麵的話被君漪凰冰冷的眼神打回了肚中,宮人咽了咽唾沫,隻得收回未盡的諫言,跪下道:“奴婢僭越了,望娘娘恕罪。”
君漪凰並沒答話,坐在桌邊遙遙望著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眸半垂,教人分辨不出她的心思。
天際再度劃過一道閃亮,一場瓢潑大雨傾瀉,氣勢如虹,毫無停歇之勢。
清濤苑遠處,一顆方抽新芽的柳樹之下,站著一個身穿深藍,一個身穿墨綠衣衫的人。兩人都是身著深色的衣衫,在這無星無月,大雨瓢潑的夜裏,仿佛與周邊的黑暗融為一體。要不是不時劃過天際的電閃,根本分辨不出兩人的身形。
身著深藍衣衫的人舉著手中的紙傘,幾乎全撐在了身著墨綠的人的頭上。隻是這大雨的氣勢,又豈是一把小小的紙傘能遮蔽的,綠衣人即便被傘罩著,身上的衣衫也濕了大半。撐傘的藍衣人不斷用手替她撣掉越過紙傘飛進來的雨水,依舊無濟於事。
“貴嬪,我們先回宮吧。這麼大的雨,您本來就才……這又出來淋雨受寒,以後身子落下了病根可怎麼是好……”
藍衣人苦口婆心勸告綠衣女子,綠衣女子卻並不理她,黝黑的桃花眼沉沉望向遠處透出亮光的清濤苑方向,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恨意。
“娘娘,您還年輕……孩子……孩子終歸還會有的……如今您若是淋雨傷了身,豈不是絕了自己的後路嗎?再說此時已經過了宵禁的時刻了,若是被侍衛發現……”藍衣人囁嚅了下,還是說道:“太後本已為您望春宴飲酒一事極為不喜,若是被侍衛發現,再呈報到太後那……”
“我進宮數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身孕……”綠衣人正是靜貴嬪夏若卿,她仿佛沒有聽到身邊侍女的苦勸,隻是咬著牙輕聲自言自語道:“蘇靈雨……蘇靈雨……是君漪凰指使的是嗎?好,好,君漪凰,我本以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你的心機如此深沉!出宮避過,借刀殺人……當真是好得很!自此以後,我們勢不兩立!”
“娘娘……”夏若卿的侍女露出快哭出來的模樣,夏若卿眯著眼再瞧了一眼清濤苑,隨即絕然轉身,走向自己的淩寰宮方向。
“吩咐清平閣,把那個叫青綃的侍女放了,別牽扯上我們。”夏若卿邊走邊吩咐跟在身邊的侍女。
侍女應了“是”,扶著夏若卿,警惕的打量周遭避免遇上巡視的侍衛,走得越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