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月,去拿個手爐來。”
淑妃收下錦盒後,又不再理睬蘇靈雨,轉而對身邊侍女吩咐道。
侍女應了,眨眼就取了個雕工精美的拳頭大小手爐,外頭圈著白狐毛套子,毛茸茸的一圈兒看著便讓人感覺十分暖和。侍女以為是淑妃冷,徑直將手爐送到淑妃手邊,淑妃卻沒接,直指蘇靈雨:“拿給蘇娘子。
淑妃的一舉一動都如神來之筆,前後完全沒因果可循。蘇靈雨忙跪地謝恩,將燒得暖熱的手爐握在手心裏,果然被雨水澆得冰涼的雙手立刻被烘得暖暖的。
“寰月,再去燒點熱水,給蘇娘子備套新的衣衫。”淑妃想了想,又向侍女吩咐。
名叫寰月的宮女驚訝之情溢於言表,不過片刻就收斂了,躬身退下準備。
蘇靈雨亦是驚訝莫名,這淑妃的前後態度變化也未免太大了。
“你衣衫都教雨水浸潤了,穿久了要感染風寒的。”淑妃淡淡道:“在這宮裏頭,自己若不懂得愛惜自己,旁人是不會愛惜你的。”
蘇靈雨低低應了“是”,心中卻腹誹道這隻怕也是某人害的吧。
隻是這番話聽在耳中,雖然平淡無波,卻有種切身的痛。蘇靈雨悄悄望去,在那張豔麗的麵容上又看不出什麼。
“我方才真是在午睡,她們怕擾了我便沒有通報,倒教你久候了。傳話的杏兒我已經罰過了。”
不管內容是真是假,這話已經不啻於是向蘇靈雨解釋了。這驚訝一波連著一波,蘇靈雨當真有些應接不暇,口中說著平常應對的話,眼珠子卻是不住的往這位淑妃方向瞟。
“蘇娘子,熱湯備好了,您隨奴婢前去沐浴更衣吧。”
“別瞧了,先去沐浴換身衣裳。我晚些還有事,你換好衣衫不用再過來了,直接回你的院子裏便是。”
淑妃的話不像責怪,倒是含著調笑之意。蘇靈雨臉蛋一紅,赫然瞧她,卻見她眼中滿是玩味,就像尋到了一件十分好玩的玩意兒一般。
寰月在旁候著,蘇靈雨自不能多加耽擱,再對淑妃行過大禮,便隨著寰月走了。
青綃將油紙傘撐在蘇靈雨頭上,蘇靈雨攏著身上的外氅,走在回去的路上,仍舊沒緩過神來。
淑妃的一切行為都不像是對待一個來納禮的低級妃嬪的,亦或許這便是淑妃拉攏人的手段之一,但蘇靈雨卻沒想到一個四妃之首,竟一點沒有大架子,與她在外間的舉止傳言大為不同。
這……哪裏是那個傳言中舉止果敢、淩厲欺人的淑妃君漪凰?!
“唉。”搖頭輕歎,蘇靈雨是真的看不懂了,傳言……果然是不能信的。
遙遙已然可見清濤院的院門,蘇靈雨送了口氣。總算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其他地方再奢華舒適,還是比不上屬於自己的方寸之地。
沒料想另一個方向同時轉出來一個身著淺黃衣衫的人影,蘇靈雨要避已然不及,那頭看到了蘇靈雨,停下了步子等著院口,等蘇靈雨走近了才笑道:“你今日興致倒好,不用我叫自己也出來走動了。”
正是方從外頭回來的傅流熒。
蘇靈雨腦子還被那位淑妃娘娘攪得暈暈乎乎的,沒徹底回過神來,更沒想好要怎麼向傅流熒交代,今後二人怎麼相處,不想這老天偏不讓她好過,讓她剛從淑妃那回來就遇上傅流熒。
蘇靈雨對於傅流熒,難免有愧疚感,盡量掩飾自己的尷尬,自若笑道:“姐姐那日說的是,這都春日了,我是該多出來走動走動。捂了一個冬日都快長菇子了。”
“多走動是好,不過這天冷得陣陣的,你風寒好了不久,要注意別凍著。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再是怎樣的青春年華都經不得病痛折磨的。”傅流熒執了蘇靈雨的手認真說道,這一靠近,她楞了下才回過神:“妹妹這身是才做的新衣裳嗎?以前倒是未見妹妹穿過。”
君漪凰宮中備下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做工廉價的衫子。單單是蘇靈雨披著的外氅,用料便是稀少的蜀錦,領子鑲著一圈狐狸毛的,柔柔細細的皮毛攏在脖頸間既暖和又舒服,領子邊角和外氅下沿也用銀線繡了螺紋。一看便不是一個居於七品位份妃嬪應享有的物件。
蘇靈雨還沒想好該怎麼會,傅流熒的臉色卻刷地一下沉下來了,道:“妹妹今日去淑妃娘娘宮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