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蒙箏說,其他人也認出來了,那具頭臉覆滿沙土的男屍,正是連同陳老頭一起失蹤的伍慶。
等榆晨和他家夥計七手八腳把屍體拉進墓磚破口,藍醉白素荷等人才上了繩橋搖搖晃晃往墓磚那頭爬。藍醉仲叔白素荷都是見過場麵的人,具把屍體一個繩橋對她們兩都是小case,至於君漪凰這個靈體更無所謂,隻要作出緊貼繩索的樣子就行。唯獨蒙箏哪裏經曆過這些,又見到一個朝夕相處半年的夥伴慘死在下方沙坑內,對沙坑充滿了畏懼心理,爬上軟綿綿的繩橋時手腳都在抖,磨磨蹭蹭眼睛緊盯下方沙中,生怕不留神也落得跟伍慶一樣的下場。
爬到半道上,蒙箏忽地又大啊一聲:“有人骨頭!沙裏埋著人骨頭!”
其實在古墓裏出現幾具人骨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眾人被蒙箏的大叫嚇了一跳,對她話裏的內容卻不屑一顧。榆晨隨意伸出套馬杆又在蒙箏手指著的沙坑位置劃拉一下,果然撥出了一段尺骨。
完全說是骨頭也不對,尺骨上還沾染著*的肉,沒有完全白骨化。套馬杆一劃拉,又露出尺骨上方包裹著袖子的部分。
袖子是黑色的,夾著紅色橫紋,還印有一個小小的品牌logo。榆晨臉色大變,套馬杆在沙裏來回劃,套住腐屍的尺骨就往上拉。
腐屍懸掛在套馬杆上的效果比剛死的屍體驚悚多了。蒙箏兩手兩腳緊緊抱住繩橋,瞪著不遠處搖晃的屍體已經嚇呆了。榆晨哪會管是不是嚇到人,兩手交替拉杆子想把腐屍也拉進墓磚破洞裏。
但屍體到了一定的*程度,同一個位置已經不能過度受力。往上拉沒兩下,嘩啦一聲屍體其餘部分再度掉回沙坑,隻留下一小截骨頭還掛在活繩內。
“晨哥兒,怎麼了?”墓磚破洞有限,王富貴在後麵看不到沙坑裏發生的事,疊聲問道。
“是齊哥的屍體!”榆晨盯著下方不成人形的屍骨,從牙縫裏擠出聲音:“這襯衫我記得,齊哥經常穿。”
“……唉,行了,我們這行就是這樣。你讓個位置,先讓橋上的小姑娘爬過來,活人比死人要緊。”王富貴唏噓片刻,想把榆晨拉開,榆晨卻眼睛仍瞬也不瞬盯著下方的屍骨,一動不動。
蒙箏直楞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嘟嘟嘴張合兩下,嗚哇一下子抱著繩橋哭開了:“藍醉姐姐,白姐姐,我不去了……我要上去!我不過去了!”
蒙箏的這一出又是誰都沒想到的,藍醉白素荷目瞪口呆看著那個女娃就趴在沙坑上方拚命哭,隨著她的動作繩橋搖搖擺擺,險象環生,搞得別人上去拉她都不敢。
“蒙箏,箏箏,你先別哭,先爬過來,不然要掉下去了……”藍醉額頭青筋直冒,卻還得放軟了聲音先把大哭特哭的女娃哄過來。再這麼晃下去,橋非被她弄垮了不可。
“這裏麵好可怕,和田哥說的一點都不一樣!我要上去,嗚嗚,我不跟你們走了……”藍醉的安慰顯然是沒氣作用的,蒙箏兀自繼續哭,響亮的哭聲在狹窄的墓裏回蕩,回音陣陣,簡直是魔音灌耳。
“……”藍醉這一分鍾捏死蒙箏的心都有了。
站在藍醉旁邊保持沉默的君漪凰忽道:“她想留在橋上就隨她吧。”
君漪凰很少開口,更遑論說出這麼冷酷的話。藍醉莫名其妙看向她,君漪凰臉上卻仍是一貫的淡然,看不出什麼。
“蒙箏,聽到沒,再不閉嘴你就留在橋上和下麵那具屍體作伴,我們不會管你的。”白素荷被吵得不堪其擾,終於冷冷喝道:“你自己想清楚是爬過來跟著我們這麼多人好,還是一個人留在橋上和屍體作伴好。”
白素荷的這句話比什麼安慰都管用,蒙箏一噎,驚恐地瞪著她,哭聲卻是停了。
“爬過來,我在這接你。有我在,屍體有什麼好怕的。”白素荷滿臉不耐,向蒙箏伸出一隻手:“我數到三,你要還不動,我就砍了繩橋讓你下去和沙裏的屍體呆一塊。”
蒙箏眼神又是怨憤,又是恐懼,咬著下唇還猶豫著向往回爬,就聽到白素荷的聲音揚起:“一。”
“我……我跟著你們走,你真的會保護我嗎?”
“二。”
蒙箏看到白素荷作勢舉起的軍刀,終於眼一閉,悲憤交加的繼續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