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醉沒去關注仲叔和榆晨磨嘴皮子,她抱著手暗地把榆家的人挨個看了一遍。加上榆晨一共十四個人,有個額頭全是褶皺貌似六十上下的老頭,估計就是榆家的掌眼王富貴,餘下的全是二十多至四十間的青壯年。其中大半雖然穿著衝鋒衣作漢族打扮,長相卻是很明顯的當地蒙族樣貌,氣勢凶悍,胯上掛了把蒙古彎刀,不時虎視眈眈往藍家這邊看,根本不像經常在店裏走動的夥計,倒像當地找的亡命之徒。
看氣勢都不是雛,比藍醉預想的一串拖油瓶子好得多。
榆晨不惜人力財力,寧願花錢買人都要走這一趟,那就絕對不會是單純的圖財。難道真如白素荷推測的那樣,蘭妃陵裏有救木爺的東西?
榆晨對於蘭妃陵中的情況又知道多少?
隻是看榆晨口風到現在都這麼緊,藍醉也不打算再問了。事到如今確實隻能像君漪凰說的那樣,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
這麼會功夫藍家這邊的帳篷也搭好了,藍醉出麵說了幾句客套話把仲叔拉回藍家營地,仲叔還是氣衝衝的樣子。
“到了現在這小子還是什麼都不說,搞得我們什麼都沒法準備。”仲叔喃喃抱怨道。
“仲叔,算了,跟他生哪門子氣。再說下地我們能準備什麼,見招拆招唄。”藍醉喝著夥計剛剛送來的酸奶,又道:“我覺得我們要防的倒未必是榆晨,他鬼點子再多下了地也是一隻菜鳥。倒是他那些夥計……看著像是出錢雇來的,也不知道榆晨壓不壓得住。”
“所以說跟外人一起就是麻煩。好了,小醉你早點睡,要有什麼事還有叔我在前頭給你頂著。”仲叔拍拍屁股站起來,自去安排今晚值夜的人。
露天席地風吹得嗚嗚直響。藍醉就著酸奶隨便吃了點肉幹就鑽進自己帳篷裏。君漪凰肯定是和她一個帳篷,藍醉心裏壓著事,很累又睡不著,睜著眼直愣愣的盯著君漪凰的臉發呆。
“你看什麼?我不用睡你也不用睡?”君漪凰忍了半天,終於睜眼對上藍醉視線。
“我在發呆,你別孔雀。”藍醉把頭在枕頭上撇到另一邊,把微微發熱的耳朵藏在頭發裏。
掛在帳篷邊緣帳篷燈灑出的昏黃光線柔柔的照著君漪凰臉上,將她立體的五官映照得分外立體,一點看不出是個靈體。尤其是閉著眼時眼睫在臥蠶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青黑陰影,襯得鼻梁分外高挺,鼻下灩漣紅唇微張,藍醉仿佛能感受到其中呼出的氣息,天知道她剛才差點忍不住就想親下去。
嘖,她是不是該找男朋友了!
“早點睡,你明天還要開車。”
“你說榆晨到底是圖個什麼?”
“你管他圖什麼,沒礙著你就行。”
“你說你當年在南塘後宮是多得罪人,非得把你一魂二魄拿走不讓你投胎才甘心? ”
“……你當年得罪的人也不少。”
“……好吧。”藍醉揉揉鼻子:“這個蘭妃也是你仇人?”
“宮內不分恩人仇人,都是可憐人。”君漪凰唇角勾出淡淡譏諷:“不過她更可憐一點,和我不分軒輊。”
“咦?”藍醉熊熊八卦之心大作,本來半閉的杏眼一下睜得圓圓的,燃燒著紅彤彤的火焰緊盯君漪凰。
但君漪凰隻拋個引子,然後淡定不再言語,旁觀藍醉像隻小狗一樣在她四周抓耳撓腮東打探西懇求,隻是不理。
“君漪凰!你信不信我把耳璫丟在這,讓你哪都去不了隻能站在太陽底下曬成靈幹!”
“嗬嗬。”
嗬嗬你個大頭鬼!
藍醉氣得想一爪撓過去,卻因為對方是個靈體無處施力。君漪凰也知道她是在放狠話,僅僅說說而已,態度完全是有恃無恐。
問了半天仍是無果,藍醉一氣之下整個人鑽進睡袋裏蜷成一隻蝦米,累了一天,窩到暖呼呼的睡袋裏沒多久藍醉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有什麼好問的,那些事你能忘了最好。”君漪凰是不用睡的,聽著睡袋裏傳出藍醉均勻的呼吸,露出一個不知怎樣形容的淒涼笑靨:“想活下去,無非利用和被利用,反複算計。你還是好好做你的藍醉,蘇靈雨已經死了,賀蘭馥也死了。都死了,隻有我……不死不活,才會永遠記著這些往事。”
想忘而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