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蘇良家子、蔣良家子,這邊請。”台階盡頭,早有年長的宮人侯著。屈膝行了一禮,挪了半步在前引路。

“兩位良家子請至碧蘿軒稍候,兩位良家子的家奴不久即會前來迎兩位良家子歸家。”

蘇靈雨低低一聲應了,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最後一次歸家了。

今日所選的良家子皆是仕宦之女,與出身平民的采女不同,良家子入選後需先歸家,宮中擇吉日再行禮聘入宮冊封。雖說來前蘇靈雨已料定了多半是這個結局,卻仍微感不舍。

宮道盡頭就是碧蘿軒,還有其他入選良家子在此等候。蘇靈雨獨自找了個空閑位置坐下,雙手放膝,垂眉靜坐。

軒內早來的諸人都尋著相識的各成一處竊竊私語,與蘇靈雨一同過來的蔣如雲性子活潑,早在進軒時刻就拋下蘇靈雨與其他熟識良家子湊到一塊。

旁側的良家子們麵上互相褒獎著彼此容貌衣著打扮飾物,蘇靈雨也是靜靜聽著。她的位置比鄰窗台,側首看原本掛著亮晃晃日頭的澈藍天空忽地風起雲聚飄下幾滴雨,心神有瞬間恍惚。

“唉,也不知禮聘能封個什麼位份,隻怕還得慢慢熬。還是裕豐宮的那位好,一入宮就封了昭儀。”

不知是誰拔尖的聲音來了這一句,蘇靈雨暗中顰眉。這般說話不知收斂,隻怕剛進去就得遭殃。

“沒法子,論出身那位可是郡公主,豈是你我可比擬的。”偏生還有人不知死活的接口。蘇靈雨捧起茶盞,掩去眼中不明顯的嘲諷。

裕豐宮的那位她自然也聽過,君漪凰,齊郡郡王之女。齊郡較之陳國占地雖小,卻十分富饒,兵強馬壯獨占渭水流域。陳國一直有意於與齊郡交好,待得齊郡嫡郡公主年過十五,就直接下了聘書將她迎入陳國納進後宮。

進了宮,又如何?

若非父親要求,蘇靈雨何嚐想進宮。進宮並不意味飛上枝頭一朝尊貴,其中夾雜的血雨腥風她不是不懂。但後宮作為前朝輔助,後宮無人導致吃的暗虧,蘇父已經嚐夠了。

就這樣吧,當今時日,能入宮棲身君王側,是多大的殊榮。

蘇靈雨閉上眼,感受唇中茶水微微回返的甘澀。雨漸漸大了,有一滴濺上窗欞繼而彈落在蘇靈雨的臉頰上,緩緩滑下。

猶如淚珠。

“藍醉,醒醒!藍醉!”

右臉傳來火辣辣的疼,藍醉不適的嗯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把眼睜開,左臉馬上又接著挨了一下。

皮肉相撞十分清脆,顯然是巴掌抽上臉的聲音。

就算腦子迷糊,挨了兩巴掌藍醉眼睛也立刻瞪圓了。卻沒料到最先映入眼簾的竟是枚銀光閃閃的長針。

什麼鬼東西!

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藍醉一個驢打滾在地上滾了兩圈遠離銀針範圍,從高處掉下來掙到了脖子上的傷,藍醉痛得狂抽冷氣,不過這一下倒真是徹底清醒了。

“反應挺快,看來沒事。”

涼颼颼的嘲諷從她滾開的地方傳來,白素荷手指間夾了一根拇指長的細針還蹲在原地。

“白……嗚!幹……神麼!”

臉蛋兩邊都火辣辣的,藍醉不用摸都猜到現在她的臉大概和豬頭差不多。想罵人一張嘴舌頭又痛又腫,藍醉捂著嘴隻能怒目而視罪魁禍首。

“你暈了說什麼都叫不醒,還嗚嗚的淌眼淚。要巴掌還扇不醒我就準備直接用針戳了。”

白素荷說得理所當然,藍醉一時語塞,竟找不到話反駁。

這什麼破人!什麼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