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麼不泡了?”(怎麼不跑了)
問話的人牙還沒長全,說話漏著風,咬字都不清晰,但藍醉從咿咿呀呀聽到現在,好歹是聽得懂的,尤其是平靜語句下隱藏的怒意,更是分明。
“漪凰,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藍醉幹笑,暗道幸好燈都關了,什麼都看不見,希望能蒙混過關。
“頓你。”(等你)
與此同時,一片微弱的白光亮起來,映得白光上方五官柔美表情淡然的小臉鬼氣森森。
藍醉:“……”
這是當鬼當久了,習慣性嚇人嗎……
沒等藍醉念頭轉完,一束刺眼燈光徑直射在藍醉頭頂,發散的餘亮將她臉上的傷照得纖毫畢現。
完蛋!
“……臉腫麼了?”電筒隻開了片刻就關上,那個小小的人影蹣跚地走向樓梯,似乎想自己爬下來。
藍醉一下被她嚇得魂都飛了,哪裏還顧得上跑,幾步爬回樓梯口,彎腰把人撈在懷裏。
“你幹嘛呢!你才多大,腿都沒力就想自己下樓梯?你想摔下樓進醫院是不是!”
藍醉一頓吼,忘了控製音量,旁邊屋子裏立刻有了響動,一個女人探頭看外麵黑漆漆的,在藍醉製止前先手快地打開了走廊燈開關。
柔和的黃光自頂上揮灑而下,這下不止是臉,連藍醉的脖子和手都再藏不住。
藍醉:“……”
真的是,本來以為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早知道把夥計踢進來拿算了……
“小醉?回來怎麼不開燈,吃飯了嗎?要不要……你脖子怎麼了?!”揉著眼睛的女人是藍醉請來照顧藍凰的,名叫董茹,是董仲的侄女。她隱約知道些藍醉和董仲平時的營生,這會見到藍醉的傷先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嚴重嗎?我馬上打電話給叔叔送你去醫院!”
“不用,皮肉傷而已。茹姐,把醫藥箱給我,你和坎吉先睡。”藍醉看著懷裏麵無表情的藍凰,一陣頭疼。
她覺得藍凰這關比身上的傷難搞多了。
兵荒馬亂過後,酒店肯定是去不成了,藍醉電話把夥計打發走,抱著藍凰提著醫藥箱進了臥室。
“搭架了?”牙齒漏風的蘿莉凝著臉從藍醉懷裏掙下來,站在床上,淡淡仰望藍醉。她的眼神一如君漪凰時,隻是配著一張孩子的稚臉,身上還穿了套淺紫兔子睡衣,胸前搭著兩隻兔子長耳朵,以致於看起來分外違和,沒有從前的肅然雍容感,反倒愈顯可愛。
“……唔。”藍醉盤腿把她拉過來親了口,“看起來誇張,不嚴重的。”
“不似收手了嗎?”藍凰小小的眉心疊在一起,並不因為藍醉的一下親親就舒展開,反倒因為靠近看清皮肉翻卷的慘狀,皺得更緊。
“才幾歲啊,別皺眉毛,所以我才不想讓你看見。”藍醉吻落在藍凰眉心上,連綿不絕,似有不把褶皺吻平誓不罷休的意味。
軟而小的手掌帶著孩童特有的奶香按在藍醉鼻子上,把她臉推開。藍凰低頭費勁地想打開醫藥箱搭扣,奈何力氣太小,摳了半天都摳不開。
藍醉忍著笑把箱蓋打開,擺在她麵前。
藍凰幾不可聞的輕哼一聲,拿出酒精瓶子,繼續摳。
結果當然還是打不開。
藍醉隻得一一幫她把該拆的都拆了,把床上擺得跟雜貨攤似的。
“不浩浩過日子,痛死你。”粉紅的指尖撚著沾了酒精的藥棉,藍凰恨恨低語,不過藥棉落在藍醉傷口上的力氣卻與話語相反,輕若落羽,在察覺藍醉身體的輕顫後,更是湊上小腦袋在傷口附近吹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