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十三當沒聽見,轉身與藍醉對視的時候,都在對方臉上看到懷疑和擔憂。
已經二十多分鍾了,就算蒙箏發現了什麼要告訴白素荷,都該說完了。但他兩一直關注著外間,並沒大動靜,密室是全封閉的,也不太可能出意外。
明知分秒必爭,那兩個人在搞什麼啊。
藍醉幾次想跟去看看,都被容十三拉住,畢竟白素荷和蒙箏關係特殊,此番生死難料,要是打擾到什麼覺得不好。但這時容十三自己也不大沉得住氣了,猶豫過後,終於對藍醉點頭,兩人齊齊往密道爬去。
密道裏黑暗逼仄,熱度倒是退下去了些。兩人順著鐵甲鋼骨拐了個彎,前方突地透出暗白亮光,是狼眼的弱光照明檔,卻沒任何聲息。
容十三幹咳幾聲:“白姐,蒙箏?”
無人應答。
藍醉頓時慌了,再顧不得禮貌,手腳加快幾步爬過去,就見一個人影側身蜷縮靠坐,另一個則安靜地躺在她的膝上。
白色光亮下藍醉清晰看到白素荷睜開的眼眸,心裏大石落地,噓氣道:“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出事。蒙箏在幹嘛,該不會拉你出來就為在這睡覺?”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密道死寂,白素荷有了動作,抬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把頭垂了下去,繼續俯視她膝上的蒙箏。
藍醉驟然覺得不好,試探著道:“蒙箏?”
躺著的人似是睡得太熟,對藍醉的呼喚毫無反應。
藍醉深吸口氣,幾乎是躬身附衝過去了,擠到白素荷身邊,看清了蒙箏模樣。蒙箏先前臉上血汗交加太嚇人,用濕巾奢侈地抹了一把,現在的臉貌異常幹淨,眼睛緊閉,顯得睫毛異常濃密。臉頰一側淡淡的青色花蔓胎記浮在皮膚上,襯出暗淡的與生俱來的紅,倒比另一側光潔的臉顯得更紅潤些。唇色淡得幾與臉頰同色,沒了平常的棱角鮮明,也不似這段日子裏那樣抿得死緊,甚至微微上翹,依稀好夢正酣。
但見慣了生死的人,是分得清熟睡和死亡的區別的。
藍醉僵了僵,伸出手指,探向蒙箏頸側。
白素荷終於開口:“不用試了,她死了。”
容十三和藍醉都愣在當場,不知該作什麼反應。不久前蒙箏雖顯得身虛體弱,但還能走能笑,不至於突然間……
白素荷看向兩人,神情淡漠:“她用毒弄暈了我。我徹底昏過去前,她說她要與媼定約,讓媼停手。”
容十三驚訝道:“她……怎麼知道怎麼跟媼定約……難道……”
藍醉澀然:“……她肯定是從那些冊子裏找到的……白姐,我們去看看有沒有解約的辦法!”
白素荷:“別的我不知道,但與這些上古惡獸一旦定下契約,除非媼主動解約,沒有別的辦法。”
藍醉咬牙:“她就算要定約,就不能告訴我們嗎?!需要什麼條件大家可以一起想!為什麼要私下做這種事情!”
白素荷:“巴德卡定約是以族人為祭,我感知不到蒙箏的魂魄,這多半就是她為了定約獻出的祭品了。”
藍醉和容十三無語,想寬慰白素荷又無從開口。尤其藍醉,此時此刻看到了無聲息的蒙箏,愧疚、難受、不知所措,各種情感混在一起,更是難以言表。
白素荷手指不斷撫摸著蒙箏的皮膚,她走了沒多久,溫熱猶在,要不是少了那口氣,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軟著嗓子叫她:“白姐。”
阿荷,夏若卿對不起賀蘭,但是……這輩子……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過日子。
胸口劇痛,像是被捅破了個窟窿,裏麵的東西流了出來,阻也阻不住。眼前漸漸朦朧了,將那張圓圓可愛的臉變得模糊。
“白姐,白姐,你別這樣……我們再想想辦法……”
藍醉跪爬到白素荷身邊,將人攬在懷裏抱住,數滴水漬浸入藍醉的衣裳上,消失不見。
白素荷驟然閉眼,深喘了兩口氣,才推開藍醉:“我沒事。”
藍醉和容十三怎麼可能會信?
白素荷把膝上的人扶到地麵放平,聲音淡漠到冷酷:“我們出去看看,蒙箏是不是真的跟媼定好了契約。我們得做點什麼,不然蒙箏就白死了。”
藍醉咬唇,知道白素荷說的沒錯,躊躇片刻,終是點頭,示意容十三回去通知容玖,她則繼續往入口爬去。
爬了幾步,藍醉就發現白素荷跟在自己身後。白素荷麵無表情,示意她繼續走。
藍醉:“白姐,我去就好。”
白素荷:“蒙箏定約的條件之一就是任由我使用術法。我不受限的話成傀不難對付,是時候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