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僅是一時而已。
蒙箏摸索半天也沒找到能充當拐杖的東西,隻能繼續墊著腿依在白素荷身邊。白素荷為了自保焰鳥的防守範圍已經非常小了,幾乎是從頭至腳在她們外圍罩了一層火星圈子,蒙箏被熱浪逼得難受,側頭再見白素荷滿額是汗咬牙強撐的樣子,對自己忽就生出厭惡之心。
要不是她,白素荷也不至於落到這種險境!
該怎麼辦?!
蒙箏當然知道其實是有一個解決辦法的,她相信白素荷也知道。這些東西看似植物,用火付之一炬或許就能解決。但是她們身在其中,前後左右都是這種根須,如果真的放火去燒,火勢蔓延起來,光是白素荷一個人或許能跑掉,但帶著她是百分之百跑不掉的,她們兩隻會一起葬身火窟為這東西陪葬。到了現在,蒙箏也不想再多費唇舌勸說白素荷舍棄自己逃命讓她分心,白素荷若是會獨自逃命,當時她被根須卷住的時候,白素荷就已經放手了。
一念至此,蒙箏酸澀的心中又滿是甜蜜,不由自主的伸手抓住白素荷被汗浸濕的後背衣服。
“白姐,我很高興。”
高興個鬼!
聽到蒙箏沒頭沒尾冒出這麼句話,白素荷特想吼人,卻在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後硬壓下去,繃臉冷冷道:“趁我現在還撐得住,還不快想辦法!”
蒙箏苦笑,她如果想得出辦法早就想了,還等到現在?
話雖如此,蒙箏還是左顧右盼,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破綻。
奈何短短時間之內,四周環繞的根須不減反增,而且徹底舒展開來,伸出纖細柔長的頂端五根分叉,用幹屍和鎧甲抵擋火星的同時,鬼爪般從屍體縫隙見伸縮搖擺,伺機而動。
蒙箏恍惚間覺得這些根須簡直就是動物世界裏看過的那些狡詐凶狠的豺狗的化身,足夠堅忍足夠冷靜,坐等獵物筋疲力竭後再群撲而上,一舉分而食之。
眼見那層層疊疊不知有多少重的由幹屍和根須夾雜而成的牆壁,根本沒有留下半分空隙能讓她們去鑽。至於腳底倒是幹淨多了,多半屍骨都被根須帶飛起來,讓她們終於腳踏實地踩在黃褐色的泥土上麵。蒙箏單腳跳了跳,卻自己都覺得好笑,腳下泥土觸感瓷實,莫非她還能跳出個洞來不成?
蒙箏長歎口氣,暗道這裏才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早知道會拖累白素荷,她還不如在甕城裏被一箭射死了的好。
就在蒙箏感慨的當口,卻覺得臉頰忽然微涼。蒙箏一怔,伸指去擦,指尖就多了一抹滑膩微藍的黏稠蠟狀物,還帶著一股微弱幽香,不知是哪裏來的。
蒙箏正好奇時,眼前又有一道黑影劃過眼前落下。這次看得清楚了,是從頭頂掉下來的,蒙箏抬高頭,眯眼透過頭頂盤旋的焰鳥去想看個究竟,是不是這些根須又在玩什麼新花樣。
人正常站著時,很少會想著抬頭去看頭頂,尤其在危急關口,人的注意力大多放在四周和腳下,更鮮少去關注上方,這是人本能的盲區。蒙箏本也是無計可施之下的想看個究竟,但在定睛看了片刻後,眼睛卻不由越瞪越大。
先前焰鳥照亮土洞的時候,她也曾經掃過一眼洞頂,那時候的洞頂灰黑一片,除了沒有盤結在一起的根須和多出一些白色的絮狀物外,看起來和一般的土洞洞頂沒有任何區別。但是現在再看,蒙箏卻發現她們頭頂的洞頂已徹底變了一個模樣。
即便頭頂有焰鳥刺目的焰光,但還是沒能掩蓋洞頂那種幽暗的海藍色,或許是因為強光照射的緣故,反而讓人看得更清楚,洞頂早不複土石的粗糙感,而是變作一種半透明的、薄膜一樣的東西,猶如水波紋一樣輕微的起伏著。蒙箏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如果真要說,或許很像她在白素荷家的浴缸裏洗澡時,將頭鑽進在浴缸水裏睜眼往上看的景象。她甚至能透過頭頂這層海藍薄膜,看到另一頭模糊縱橫交錯的黑影。至於那些液體,卻是先前從洞頂垂落下來的那些白色絮狀物,宛如被焰鳥的高熱烤化了,也變成淺藍色,一滴滴的往下淌落著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