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後方那條用銅盾鋪成的路遠看還算整齊,近看卻比較淩亂,許多地方的銅盾都歪斜了,露出橫在銅盾下的□□。容十三走到一根□□邊去看,這才恍然為什麼要將槍放在下方。原來這些石板尺寸太大,單用盾牌夠不到石板兩側,隻能用□□擔在石板連接的轉軸上做成支架,再放上銅盾,才能踩踏。
“這踩錯一腳翻一窩啊,真特麼狠。”容十三嘖嘖道,“丫頭,你都瞧半天了,翻板底下長花了不成?”
剛才容十三去看銅路的時候,藍醉就蹲在一塊半側轉的翻板邊往下看,容十三回過頭見她還在看個不住,跟著就把腦袋湊過去了。
那個洞口下麵黑幽幽的,隻有一小圈範圍映著一小片綠光,而且那片綠光的範圍也小到離譜,就像一個光點兒,讓人很難準確判斷洞底和地麵的距離。
容十三知道那點綠光肯定是藍醉丟下去的熒光棒,但熒光棒的光線再弱也不會弱成這樣。
“怎麼回事?”
“不知道,可能下麵鋪的材質能吸光,電筒也照不下去。”藍醉咬著嘴唇眯著眼睛,但是依靠那一小點綠光根本看不清什麼,隻能隱約辨明下方並不平整,而且隔一段就有一截尖銳的凸起,大概是北燕人倒插的刀槍之類。
容十三不信邪,打開手裏電筒,一照,果然白亮的光線快到底部的時候一下就弱得厲害,照到底的隻有一圈虛白的光暈,比熒光棒還不如。
“什麼玩意這是?要不我下去看看?”
“算了,想來也不會是好東西,沒必要下去冒險。反正路是有人鋪好了的,等會告訴大家走的時候都小心點就是。”容十三阻住藍醉,又道,“還有丫頭你消停點,嫌這一路太太平了是不是?你跟蒙箏不對付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非得趕在現在湊熱鬧?”
容十三一提蒙箏,藍醉的臉色又難看起來,重重哼了一聲,咬牙道:“出去我扒了她皮!”
“喂!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而且蒙箏就是蒙箏,你別把亂七八糟的賬都算她頭上。一路上別說她,我看著都替她覺得冤,你和白姐有完沒完了?”
“……你少管閑事。”
“我是看不過去了,要不是你在葛根高樂死命把她往賀蘭馥的墓裏拽,她現在就還是一個單純的小姑娘。你自己想想第一次見到的蒙箏和現在的蒙箏,那個山裏丫頭笑得多開心?現在呢?從白家開始我就沒見她好好笑過!她才多大年紀,連頭發都被你們氣白了,這還不夠?說起來壓根就是你的錯,她沒怪你已經很客氣了。你還一天擺著一副她欠你的樣,你以為你是太陽啊,就你委屈,旁的個個都要圍著你轉?”
“我……”
“你什麼你,你還有理了?好,那你給我說說蒙箏是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讓你這麼不待見?”
“……”藍醉啞然。讓容十三這麼一說,蒙箏是真沒做過什麼。即便在白英琰事上耍了心機,她也是為了白素荷,一路的買賣她自己沒占到半點便宜,賠進去的倒不少。
容十三見狀,軟下聲音拍了拍藍醉腦袋:“丫頭,我現在是用哥哥的身份跟你說話。君姐遭遇是很慘,但你們硬把一千多年前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栽蒙箏頭上,這事兒是真不公平。我們這行生死看得多,你也知道恩怨再大大不過生死,夏若卿已經死了,她做的錯事在死的時候就該結了。蒙箏吃的苦受的罪也夠了,別真把人往死路上逼,得饒人處且饒人。”
“……”
“讓你一下子對她和顏悅色的是難為你,但你至少別總戴著有色眼鏡去看她。她救了你就是救了你,不管促使她救你的目的是什麼,結果是你還好好坐在這裏,這就夠了。容家和藍家是秉承有仇報仇,卻沒聽哪個會以怨報德的,你可別壞了藍家的名聲。”
“……我知道了,我會克製自己。”藍醉長歎。容十三的話她每一句都懂,就是那個心結解不開。這會容十三一頓訓斥,仿若當頭棒喝,將藍醉即將被仇恨蒙蔽的理智又敲了出來。
她在君漪凰麵前一直在致力於分辨清自己與蘇靈雨,那她又有什麼資格動不動就將蒙箏與夏若卿混為一談?現在想來,蒙箏近來的表現不像是夏若卿占據神智,倒像是被她們逼出了怨氣,破罐子破摔,故意氣她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