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依木想不到這些人這次這麼幹脆,說走就走,居然真就把他們四個晾在城牆上。旁邊三人都眼巴巴望著他,熱依木眼看下麵人聚齊了就開始往前移,額頭也在見汗。且不說這些人拿走了大部分的食物飲水照明工具,沒了這夥膽大包天的盜墓賊,光他們四個坐在城牆上守著一城池的屍體,想想就讓人崩潰。再說這些人如果進城真找到了出路,會不會回來找他們還是一回事,而且……城中如果真如傳說中的滿是金銀財寶……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見到藍醉和容十三平安在下麵走了一圈,熱依木的心本就有了幾分動搖。這會一權衡,再坐不住,背著坎吉抖著腳哆哆嗦嗦的爬上梯子。
“我說的沒錯吧,數不到十,自己就下來了。”容玖笑得一臉賊兮兮的,對容十三道。
“你跟容十三果然是兄弟,一樣奸猾。”白素荷涼涼道。
“咦?”白素荷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在誇人,容玖剛要反駁,熱依木顫顫巍巍地到了地。
幾人返回去接了人,遇到一個不大不小的插曲。雲梯存在的時間太長,又沒裹過銅皮,西日阿洪笨手笨腳爬到一半,雲梯那道木欄被他一腳踩斷,人跟塊大石頭似的翻滾著掉了下去。眾人大驚,趕緊把人從骨頭堆裏刨出來,西日阿洪還在嘿嘿傻笑,他皮粗肉糙這樣都沒摔出毛病,那架雲梯的一隻支腳卻被他撞斷了,傾斜著要倒不倒的,再也沒法用了。
等人到齊,容十三和藍醉把隊伍排了下次序。第一排是容十三和容玖打頭;第二排則以西日阿洪背著薩比爾居中,熱依木背著坎吉在左,藍醉在右;最後一排由君漪凰和白素荷扶著蒙箏殿後;前後排各執一道盾牌,中間三人一人一個。這是人多進墓道的一個陣型,主要為應對突發狀況。一旦生變,前後左右四方舉盾,中間一人再把盾牌橫抬,盾牌裏的人隻要原地一蹲合攏盾牌間的縫隙,就可形成一個全封閉的臨時堡壘,任墓道中是有伏箭勁弩還是毒液石灰,都能扛個一時半會,讓人有反應的空檔。
他們這次本也帶著疊盾,隻是沒能帶下來,現在唯有抬著這些滿是銅花的舊盾充數了。
容玖是不明白這兩個人明明都平安鑽了一個來回了,還搞得這麼小心。不過他沒發言權,隻好憋著,一手幫容十三抬著盾,一手捂在鼻孔下方,恨不能直接飛過這滿是屍臭的一段路。
這次人多,先前開出的那條小徑就不夠走了。一群人又踢又退的,走得慢之又慢,不過一路平順並沒生出變故,倒讓惴惴的熱依木和薩比爾逐漸放下心來。人是不能定心的,這一定心發現身邊的白骨其實也就那樣,既不會撲上來咬人也並沒什麼怨鬼惡魂,心思馬上就轉到了其他地方。前方城牆已在望,想著城中堆山積海的珠寶財富,熱依木拽著西日阿洪腳步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容十三正打著電筒打量甕城的這第二道城牆。說是城牆不如說是一棟藏兵樓,這會離得近了,容十三就發現那些孔洞內部都是虛的,應該是供北燕士兵挽弓射箭的兵室。這種藏兵樓古時候也有地方采用過,好處是能容納的士兵數量多,可以形成大密度的射擊,強化守衛力量。但這種城牆建造相較普通城牆費時費料,難以在過於寬闊的地帶修建、且由於其中中空,不比實體城牆能承受撞擊、容易讓敵軍攻城時攀爬上牆等等劣處,讓真正采用這種建式的地方很少。不過在這地底山岩間,這麼一排藏兵樓倒確實可以發揮守城的最大作用,難怪北狄遭受的箭雨想比平常的要密集這許多,隻能敗退。
幸好北燕人都死完了。
容十三這個念頭剛剛轉完,就聽到背後似乎有聲異響,而且不像是踩斷骨骼的聲音。西日阿洪緊貼在他背後,他什麼都看不到,剛想把人往後推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忽然前方一連串哢哢啦啦的金屬碰撞聲接踵而來,讓容十三又把頭轉了回去。
電筒光一照,不僅是容十三,所有人都被嚇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藏兵樓中居然站滿了人形影子,一個個弓形的器物從藏兵樓的擊敵窗中推出,對準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