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白素荷隻好端著一盆涼水回到蒙箏房間,打算先給她物理降溫,等藍醉他們開車回來再說。

扒蒙箏衣服倒沒想象中那麼困難,把蒙箏扒得隻剩下內衣內褲後,白素荷就擰著濕毛巾為蒙箏擦拭全身。蒙箏起先還半睜著眼看她,不過眼神明顯沒有焦距,滿嘴哼哼唧唧的,一句都聽不分明,顯是已經燒暈了頭神誌不清。後來約莫是擦拭幾遍後汗意去了通體舒暢,加上溫度開始降下,蒙箏手腳舒展,逐漸沉入深眠。

白素荷自己卻是累得一身汗,見蒙箏終於不鬧騰了,這才把毛巾摔進盆子中,坐下來稍事歇息。

“居然自己跑來當苦力!”白素荷橫著躺在床上蒙箏,對自己送上門的事頗為不滿。

沒了遍體輕柔的擦拭感,蒙箏才安靜了片刻,就又開始哼唧起來。

“你想說什麼直說行不行,哼哼哼什麼!”白素荷火大的湊到床邊,想聽清楚蒙箏的要求,希望快點滿足她讓她保持安靜。

這次聽得仔細,白素荷終於聽清楚了,蒙箏叫的是兩個人名,一個是阿馥,一個是白姐。

白素荷的身軀有點僵,神色驟冷,站直身就想走人。

手臂忽地一緊,被人拽住,白素荷回首看去,蒙箏不知什麼時候又睜開了剛才緊閉的眼,淒楚而渴望地望著她:“不要……留我一個人……求你……”

“來生來世,生生世世,與君不複相見。阿馥,你說你要陪著我的……為什麼……為什麼……”夏若卿緊緊捏著賀蘭馥的手腕,雙手已經使勁到將那隻逐漸冰涼的手捏得經脈凸起,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再也不會掙紮叫疼了。

“娘娘!”身後傳來女子失聲的驚呼聲,夏若卿有些遲鈍的回頭,望見瓔珞與挽容站在門口,瓔珞已然跌跪在門口,雙手掩在口前,眼珠順頰而下。挽容雖鎮定些,也是花容失色,怔楞的望著飛濺四處帳幔的血和躺倒在床上,脖頸間猶插著金簪的賀蘭馥與跪坐在榻腳的夏若卿。

“這……這……”挽容趕緊兩步走到床邊,伸手一歎賀蘭馥鼻息,嚇得馬上收回手,對夏若卿顫聲道,“娘娘,蘭婕妤她……你……”

“她……她……不要我了。”夏若卿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古怪,又是悲愴又是失望。

本來以為已經握在掌心中,永遠不會背棄的人,竟會欺騙自己,在轉眼間以這般慘烈的手法離去。

夏若卿心裏空蕩蕩的,像是整顆心隨著賀蘭馥的那句決絕,被掏得幹幹淨淨。

挽容聞言卻鬆了口氣,畢竟她貼身侍奉夏若卿,自是知曉夏若卿的狠辣絕情。方才她還以為夏若卿與賀蘭馥一言不合,才對賀蘭馥對手。這下知曉賀蘭馥乃是自戕而亡,心中頓時寧定許多。

若是夏若卿在裕豐宮中公然殺害妃嬪,這死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脫逃的。

“挽容。”夏若卿愣愣望著賀蘭馥的屍身,忽然喚道。

“娘娘,我這就去喚宮人來。這裏……您還是避忌些比較好。”

“先別叫人,禦醫院那邊來人了嗎?”

挽容訝異,不過還是恭敬回道:”我與瓔珞來時,在裕豐宮正門見到了匆匆趕來的洪禦醫和張禦醫,兩位禦醫怕是先去淑妃娘娘與寧貴嬪那邊醫治了。”

“洪玉泉?”

“正是。”

“好,你去洪玉泉那悄悄要一套他行針用的銀針來,別多話,要來便是。”

挽容滿麵茫然,不知這種緊急時刻夏若卿還要銀針來做什麼。不過夏若卿行事挽容從來無法揣度,也不敢多問,應了聲是,匆匆往君漪凰所在的內室去了。

“瓔珞。”待挽容出了門,夏若卿才轉向還坐在地上低泣的瓔珞道,“你去門口守著,別讓人進來。”

“靜貴嬪……娘娘她……”

“若有人來,想辦法把人打發了。”夏若卿夢遊般站起,將斜倚在床頭的賀蘭馥扶好躺在床榻上,手心溫柔的撫摸著微存餘溫的豔麗麵容,臉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我要救你家蘭婕妤,我不會讓她死的。”

“阿馥,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得陪著我,你答應過我的,這是你的——承諾。”

夏若卿的手指撫過緊閉的眼、滿是鮮血的臉頰與尚且柔軟的唇,沿著那瘦削的輪廓移過下巴,拂過耳骨,落在賀蘭馥耳垂上的那隻紫玉芙蓉耳璫上。

“阿馥,我知道裏麵很擠,你先忍忍好不好?先忍忍,我會替你選一副合適的身軀,讓你回來,回來陪著我。”

輕柔的吻,落在賀蘭馥唇上,纏綿悱惻,讓仍停留在室內旁觀的瓔珞悚然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