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幾個對著男娃也都怒了,但對個小孩子發火又不好,是以既不幫蒙箏也不阻止,就冷眼看著想看著男娃要鬧到什麼地步。
最後還是君漪凰把藍醉手裏餘下的那張票子拿過來,丟到遠一點的地方,淡淡道:“算了。”
那男娃一看錢飄到地上,立馬鬆手推開蒙箏,掉頭撲過去把錢壓在身下。
不過這一下終於是把路讓開了。
藍醉看那男娃拿到錢眉開眼笑的樣子,直恨得牙癢癢,很有把他逮著扒了褲子一頓打屁股的衝動。再一看君漪凰領頭往裏走,哼道:“漪凰,你還真把錢給他了?他嚐到甜頭,有了這次就有下一次,你怎麼就慣著他!”
“你們是來看碑的,跟個小孩較什麼勁。”君漪凰扭頭看背後也跟小孩似的氣鼓鼓一群人,歎氣道,“你們貴庚?”
“什麼貴庚不貴庚,那是錢勒!”藍醉還是氣不過,她倒不是真心疼錢,就不樂意這樣被人訛了去。她又不傻!
“你不是挺會賺錢的,我拿得又不多。”不想君漪凰想都不想就回道。
藍醉發出牙疼一樣的嘶聲,半天一個字沒吭哧出來。沒辦法,君漪凰這句話前半和後半都沒說錯,而且這是她媳婦,媳婦拿她的錢去送人,她能說什麼?
她什麼都不能說,隻能啞巴吃黃連,悶吞!
有了這一插曲,眾人的鬱悶倒是散了些。好在那男娃拿了兩百塊錢,生怕他們返回,爬起來就跑了,沒再來搗亂。進到屋裏,這屋子內部比外麵更殘破,除了四麵牆一個頂,就隻有樹立在屋中央的一塊約莫兩米高一米五寬的普通大石碑。石碑上的字本就小如蚊蠅,如今碑麵還被人用尖利的東西橫七豎八畫了許多道道,本就嚴重風化的字麵就更模糊了,還不如那張碑拓清楚。
五人在屋子裏繞了幾圈,想找出點相關信息。可惜那屋子本就是近代才建的,而且建得很是粗鄙,除了起到遮蔽風沙的作用外,什麼信息都沒留下。
好在來前他們都做過心理準備,知道這種事強求不得,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把行李放好,再出來慢慢打聽。
幾人出了這間搖搖欲墜的危房。他們分析下來覺得應該先從石碑周圍查起,就想在周遭找家酒店。但莫克本就荒涼偏僻,僅有的酒店都在市中心,這裏雖有個泉眼比較熱鬧,也僅是相對而言。更令人崩潰的是當地人有百分之八十不會漢語,幾人連比帶話問路,都是雞同鴨講。就在幾人幾乎放棄準備再坐蒸籠車回市中心的時候,容十三終於鍥而不舍逮到一個會漢語的,一問之下那家還真有幾間空房,平時空著,有人住時就按天數收錢。
這種大熱天在外麵轉別提多累人,現在他們隻想找個地方坐下喝杯水,一聽有地方住也不講究了,跟著那個叫達吾提的男人回了家。
那男人家是棟三層的自建樓房,外表普通內裏收拾得還挺幹淨,主廳有空調,每個房間裝了吊扇,還有電視機和電水壺,就像個普通的招待所。這下藍醉她們的心定下來了,決定就先暫住在這。再一問,那個叫達吾提的男人原來就是個漢人,徒步旅行時到了莫克,喜歡上當地一個姑娘,就留在莫克結婚紮根。
達吾提夫妻兩都很勤快,一番收拾,又是拿水果又是下廚做飯,等一切收拾停當吃過午飯,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容十三一看太陽偏了點,想起早上那慘不忍睹的蒸籠車,決定還是回到市裏把車開到達吾提家裏停著,出入方便些。藍醉也覺得時間還早,拉著達吾提就出門轉悠去了,希望能撿點舌漏,找出些蛛絲馬跡。
片刻間房間裏隻留下蒙箏、白素荷和君漪凰三人。蒙箏坐了片刻,找了個借口也跟著出了門。
下午後外麵吹的風裏已經帶上了一絲涼意,蒙箏站在達吾提家門口無聲歎了口氣,左右一望,隨便選了個方向就走了出去。
西疆幹旱炎熱,食物以饢和乳製品為主,而且乳製品摻入了水果,味道偏甜。白素荷是川西人,她雖然不算太講究吃食,但一直不愛吃甜食。中午吃飯的時候蒙箏看她基本沒動幾筷子,就知道她吃不習慣。說實話蒙箏自己也吃不慣,這會出來就想找個超市買點鹹的辣的配菜晚上吃。
但這隻是蒙箏出門的借口,至於出門的真實原因,則是蒙箏忍受不了房間裏的壓抑和沉悶,寧可出來吹風吞沙子。
蒙箏不知道那一天白素荷究竟聽到了多少。在廚房門口發現白素荷的時候,蒙箏的心情大半是懼怕,但有小半仍是期待的。這世上不會有隻想奉獻不要回報的聖人,付出了總想有收獲。蒙箏為白素荷續命,自不求白素荷感激涕零,隻求白素荷能表達一下好感,她就已經足以。
但是讓蒙箏失望而茫然的是,白素荷什麼表現都沒有,她像是既不在意自己的壽命是長或短,也不在意蒙箏是否真的回憶起一切,成為那個人。
那是一種平淡抗拒的冷漠,無聲無息,傷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