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藍醉忍不住朝容十三翻個白眼,道:“西南找不到你們不知道往北燕找?”

“找了,北燕喜歡玩深埋大葬,你以為好找?而且吧我覺得北燕皇族是不是都得了腦殘症,我們找出來的十有八九都是怎麼修仙怎麼長生成佛,就沒看到多少跟蠱術相關的東西,我估計也是因為這樣蠱術到最後才失傳了。不知道那些古董怎麼想的,長生修仙幹什麼?非要別人見麵就喊他老不死的才高興是吧。”

大概容十三以前被容五拖著到處跑,吃苦受累還不敢說,現在總算是逮著個傾吐對象了,大口大口向藍醉倒苦水。兩人時而回憶起小時候的種種糗事,時而互相鬥嘴,竟然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分,祖伯來叫人吃飯才打住。

一起吃過晚飯,容十三伸伸懶腰,笑道:“日子好久沒過的這麼舒心了。我明天就走了,你現在不方便出麵,在這住著就行。有消息了我會打電話告訴你的。”

容十三笑得隨意,藍醉卻忽然湧上一陣感動,走過去將人抱住,用難得的輕聲細語說道:“十三哥,謝謝。”

“說什麼呢,傻丫頭。”容十三笑著拍了拍藍醉腦袋,“你本來就是我們妹子,妹子有事做哥哥的還真能袖手旁觀啊。不過藍姨現在多半知道你在容家了,怕是沒這麼容易讓你過好日子,這個我可沒法插手了,你自己搞定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藍醉咧嘴笑出一隻小虎牙,像是隻不懷好意的黃鼠狼。

回到徽院已是日暮西山。殘存的薄薄餘暉鋪撒在樓簷亭角,樓中和園子裏都沒有點燈,隻有這一層薄如單紗的殘光照明。被掩在樹下的亭中傳出斷斷續續的古琴單音,並不連貫成曲,在這如畫景致中愈顯寂寥。

藍醉順著鑲入小渠的石頭走向小亭,亭子位於樹木下方,淺淡的光輝幾乎被遮擋殆盡。藍醉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背向著她,端坐在亭中央。白影手臂許久才會輕動一下,亭內立即就會響起一聲古琴幽幽嗚咽。

“漪凰?”

藍醉加緊腳步,走進亭內。君漪凰聽到背後呼聲,並沒轉頭,仍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掌下琴弦。

“天都黑了,怎麼不上樓去?”藍醉繞到君漪凰正麵,但光線昏暗,哪裏看得清君漪凰麵目神情。

“都是一樣的。”君漪凰坐姿不動,指尖倒是動得勤了些,原本斷續的琴音立即連成一串不成調的音段。

“什麼都是一樣?”藍醉一時沒聽明白,隻是看天色更暗了,想幫君漪凰把古琴拿了,又見君漪凰沒停手撫琴的意思。

“今天高興嗎?”

“嗯,好多小時候的事情我都以為忘了,沒想到今天一說起來才發現根本就沒忘過。容五你記得嗎?就是那個老板著臉凶巴巴不愛說話的男人,小時候大人讓他管我們,他不耐煩帶小孩,總是吼人。有次我和十三哥都被罵了,就在這山後邊挖了個坑,把他騙過去。哈哈,你是不知道,他當時掉在坑底下爬不上來,又叫又跳橫眉鼓眼的,我和十三哥就趴在坑邊對他做鬼臉,好玩死了!”

君漪凰聽到著,才抬起頭看了藍醉一眼,輕聲道:“你小時候倒是淘氣得很。”

藍醉一提起往事,自己又笑了半天,才慢慢停下,說道:“是啊,小時候可開心了。當時一起玩的有□□個小孩吧,他們最怕我和十三哥,因為我們總是出些餿主意整治他們,防都防不了!”

君漪凰撥動琴弦的手指一頓,半晌才接道:“你和那個容十三脾性似乎挺合得來的。”

“我們小時候是一起長大的,後來我被帶回家學東西,跟他慢慢就疏遠了。再後來見麵就發現他變得油口滑舌的,臉皮厚得堪比城牆——嗯,漪凰,其實十三哥人挺好的,就是說話囉嗦有時候欠抽了點。”

“我知道,在墓中遇到你們時我就看出來了,他一直護著你。”

“是啊。”

“這樣我就放心了。”

“放……”藍醉腦筋這時候才轉過來,瞪大眼睛吃吃道:“什麼叫你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