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在樹根上的黃金樹葉早在漫長歲月中化為齏粉,棺蓋這一砸頓時煙塵漫天飛舞,一股子彌漫著黴味的黑色粉末將所有人罩住。
藍醉白素荷邊捂著口鼻邊撒丫子往旁邊撤,榆晨豹子來不及跑被嗆得咳嗽連連。隻有蒙箏站在原地,像是什麼都感受不到,中邪般直勾勾盯著棺蓋滑落後顯露出的口子,大眼睛一瞬不瞬。
一縷幽幽的橙色光輝在黑色塵霧中漸漸亮起,被黑色的灰塵罩得若隱若現,就像幽冥地底突如其來的一點鬼火,詭譎至極。藍醉幾個條件反射的繃緊身體準備應對狀況,唯獨蒙箏不退反進,竟主動朝著那一團橙光走去。
“蒙箏!”
白素荷急喝一聲,蒙箏置若罔聞,口中微微開闔,似在喃喃自語,一串淚珠子毫無預兆的就滾落下來,滑得滿臉淚痕。
這情景實在詭異,藍醉斜眼看向君漪凰,見君漪凰也是飄在原地,卻沒有示警的意思,便也放下心來。旁邊的白素荷想過去把蒙箏拉走,藍醉卻橫臂攔住她,隻是眯眼仔細辨認蒙箏的口型。
煙塵漸散,榆晨豹子的咳嗽聲也漸漸消停了。萬籟俱靜中,蒙箏的自語清晰許多。藍醉費力聽著,終於辨出她翻來覆去的隻是在叨念著一個名字:阿馥。
煙塵終於重歸地麵,再無其他動靜。藍醉鬆開拽著白素荷的手,放緩了步子走回棺蓋落地前方。
棺口中的橙光已經沒了灰塵的遮掩,散發出暖洋洋的的耀眼光芒。藍醉定睛看去,隻見那樹中懸著數個拳頭大小的燈籠狀的琉璃長明燈。即便過了千年,那長明燈的燈芯也是燃得穩穩的,絲毫不見閃爍,將樹內狹小的空間照得透亮。
樹內的空間並不大,至多兩米方圓,被修整成方方正正的正方形,內裏用金粉和銀箔相互塗貼,形成一團團耀目的葉脈紋路,也將長明燈光反射得愈發閃亮。燈下樹洞正中央,端端正正坐著一個女子,身著雪白滾銀鑲毛長袍,腰束寬帶,合扣鑲著碩大一枚翡翠,在白衣中甚為搶眼。足踩銀色高筒長靴,鞋沿繡滿如意團紋,鞋尖各自綴了一粒拇指大的圓潤珍珠,在燈光下顫顫巍巍。
女子坐姿很是端正,挺背並腿,雙手並於膝上,十指被過長的袍袖掩了,隻露出尖尖塗著鳳仙汁的指甲尖。脖頸前抬,下巴微微揚高,露出她的絕美麵容。彎眉深目,瓊鼻若懸梁,薄唇如飛刃。燈光映照下,其肌賽玉,狀似凝脂;其頜若削,淩厲無暇。臉頰兩側緊圍著高領邊緣綴著的墨狐毛,更襯得兩者黑白分明。唯一不可見的就是那雙閉著的眼睛,但可想而知當那雙眼睛睜開時,是如何的犀利卻又奪人魂魄。
這副容貌與藍醉夢中的那位翩躚作水上舞的美豔女子如出一轍,正是這座大墓的正主兒--賀蘭馥。
賀蘭馥的姿態完全看不出是亡故了千年的人,肌膚毫無腐壞跡象,整個人栩栩如生,便如隻是坐在樹洞中閉目小憩等候眾人的到來一樣。尤其她那過分豔麗以致顯得鋒銳的容貌就那樣正正對著眾人,更有一種她隨時就會睜眼怒斥眾人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