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醉強忍著嫌惡抬頭四處打量著,空腔的頂部——也就是她下來的墓室底部也覆蓋著和腳下一樣的苔蘚,苔蘚似乎容納不了過度濕潤的水汽,很多地方都在叮叮咚咚毫無規律的往下滴水,加上不知何處的水流聲,很是幹擾聽力。藍醉仰著頭屏息凝氣靜靜聽著,她相信如果八扇門後麵的構造如果都一樣的話,那其他人應該也被水流衝進了這附近的空腔頂上的墓室裏,那她剛才炸洞產生的巨大動靜,其他人多少都能聽到一些,隻要沒死沒深度昏迷就會想辦法出聲求援。

但是等了半天也沒點動靜,藍醉有點不耐煩了,幹脆用手圈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喊叫:“仲叔!西瓜!白素荷!蒙箏!聽到的回我一聲!”

聲音嗡嗡的傳出去很遠,說明這個空腔範圍不小。藍醉倒是不擔心聲音會招來什麼東西,有東西剛才爆炸的聲音就該招來了,何況她有沙漠之鷹在手,即便是隻大粽子也能直接一槍打爆粽子的腦袋。

喊兩句歇一歇,連著五六次都沒聽到回應,藍醉有點氣餒的。難道是她猜錯了,八扇門後麵狀況各不相同?那如果是這樣麻煩就大了,她隻能回到墓室去炸開被石板封閉的入水口,通過水道爬回之前的大墓室裏,然後再一個個的去找人。

就在藍醉無奈放棄準備執行第二個後備計劃的時候,東北的角落突然傳來轟隆隆的爆破聲,聲音在低矮寬廣的山體空腔內層層回蕩,震得藍醉腦子發暈。但藍醉被震暈的同時卻是喜上眉梢,能用火藥的自然不會是墓裏奇怪的玩意兒,肯定是自己人。

等爆炸的聲音停下,藍醉立刻深一腳淺一腳踩著軟綿綿的苔蘚往發出聲音的角落跑,還沒到地兒又傳出第二輪的爆炸聲,一蓬紅彤彤的火焰硝煙過後,黑黝黝的空腔上方露出了白色的光線。

“是誰?仲叔嗎?”

“是是,小醉,你沒事吧!”一個覆蓋著碩大一條疤痕的大腦袋從炸開的空洞裏垂下來,這會的董仲早沒了平時威風八麵的冷麵煞神形象,滿頭都是炸碎的灰塵和細沙,狼狽不堪,看到藍醉的時候疤痕很快向兩邊扯開,呲出白牙掩蓋不住的驚喜高興。

董仲探頭左右看了看,魁梧的身體一個鷂子翻身輕巧從破洞裏翻出來,卻沒想到下麵苔蘚滑得不行,一跤坐在苔蘚上,雖然苔蘚厚實沒受傷,董仲顏麵卻有些掛不住,摸了摸頭發苦笑著搖頭:“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你個小丫頭片子都出來得比我快啊,看來這一票幹完該退休回家種田去了。”

“仲叔,說什麼呢!”藍醉一把緊緊抱住董仲,聽到頭頂還在悉悉索索的響,抬頭一看,對上同樣灰頭土臉的榆晨。

“榆哥你也在?”

“嗯,王叔也在。”榆晨顯然興致不是很高,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又回頭去綁繩子。

榆晨在上麵拉繩子,藍醉和董仲一起搭手,總算把王富貴安全送到了空腔上。

王富貴一臉慘白,坐在苔蘚上,看到藍醉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小姑娘沒事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哎。這次下地可真是出師不利啊,這個墓夠邪門的。”

“王叔怎麼了?”

“衝下來的時候撞斷了小腿。”董仲搖搖頭:“我們三運氣還算好,都衝進了一扇門裏,好歹有個照應。我們之前就醒了,隻是老王腿折了顧著給他包紮取暖,直到聽到你爆炸的動靜我們才趕緊跟著動手。小醉,除了我們其他人都還沒見著?”

“沒有。”藍醉杏眼中全是擔憂,尤其是白素荷那邊,她本來就受了內傷,現在更是不知道是生還是死。

“仲叔,你和榆晨先陪著王叔休息,我和君君再去附近找找。”

就在藍醉要離開的時候,王富貴突然衝著藍醉招招手:“藍妹子,你過來。”

藍醉不明所以的走過去,看著王富貴。

“這裏、還有這裏,是我們幾個呆過的墓室。這一個是斷龍石後頭的那個墓室,這是八扇門的位置。”隨著王富貴的解說,王富貴的手指分別在苔蘚上點點。厚實的苔蘚變成了一個天然的黑板,王富貴的手指頭在上麵一道道的劃過,劃出粗略的地圖。

“這是你被卷進去的那扇門吧?我記得當時你是靠在杜門附近的,我們是從開門卷進去的,這是開門和杜門之間的距離,這是我們剛才脫困的墓室之間的距離,假設八門其實並無生死通路之別,構造一樣的話,通過比例擴算,這下麵也應該是有八間墓室,呈半徑三十米展開。中國建築講究對稱相等,假定每個墓室間距離相同,剩餘的六個墓室分別在這、這、這、這、這、這。”王富貴手指在苔蘚上點了六個位置,笑嗬嗬道:“你先在這六個地方找找看,不行就在左右附近查看一下,我估計位置不會差太多。讓晨哥兒和你一起,這下麵黑咕隆咚的你一個人亂跑容易出事,誰知道這底下還藏著什麼東西。”

看著王富貴畫出的範圍,藍醉對王富貴的印象大為改觀。之前隻以為他是榆晨無人可用才拖下來一個經驗比較老道的下地人,如今看來卻是小看榆家了。單單是那種危急的情況下還能觀察注意到每個人的位置、每個墓室內部的尺寸構造,這份觀察力和冷靜就非常人能比得上的。

“快去吧,早點把人救出來,我們早點出去。都小心點兒。”

王富貴拍拍榆晨的手,埋下頭又在另一塊平整的苔蘚上重新開始寫寫畫畫。

藍醉和榆晨依照王富貴指出的六個點,開始一個個喊話尋找空隙。有了具體目標,尋找的範圍大為縮減,兩個人立刻輕鬆了很多。隻是有了榆晨在身邊,藍醉就不能直接讓君漪凰穿牆去看上麵有沒有人了,隻能老老實實的瞪大眼睛去尋找連同墓室的出水口。

連找了兩個點都沒發現,到了第三個點兩個人站在發現的水道下方,隱約聽到夾在水滴聲裏有微弱的呼喊聲,兩人大喜,在外麵大聲喊了一通讓裏麵的人讓開,藍醉掏出兩根做好的火藥筒子塞進水口裏,從外向內炸出一個口子。

口子通了以後聲音就越發清晰了,榆晨聽出來是自家夥計豹子的聲音,更是興奮得不行,跟著藍醉兩個在下麵接應著把豹子托下了地。

這個墓室又是兩個人,除了個豹子還有蒙田,豹子沒事,蒙田也是在被水流衝撞的時候被水道壁撞折了一隻手腕,臉色嚇得青白,不過運氣還算好,總算還活著。

這下藍醉和榆晨的信心更足了,繼續往剩下的三個點找,第四個沒有發現,第五個點發現了一小段伸出水道口手指長短的白色紙條,在暗黑色的苔蘚中異常顯眼。藍醉把榆晨當梯子,站在他肩膀上去拉扯那段紙條,那頭似乎感受到了這邊的拉扯立刻回拽,顯然紙條那邊是有人的。

“藍姐姐?是不是藍姐姐?”紙條被完全抽上去,露出一絲光線的同時傳來模模糊糊的呼喚。

“蒙箏?白素荷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是啊是啊,白姐姐傷得很嚴重,她說你會來救我們的,沒想到你真的這麼快就來了!”

“扶著她躲一邊去,我給你們把路炸出來!”

依樣畫葫蘆,堅固的山石遭遇炸藥就變成了豆腐渣子,估摸著洞口足夠一個人穿過,加上考慮到蒙箏說白素荷傷重的情況,藍醉踩在榆晨肩上準備直接跳進墓室幫忙。沒想到剛探出一個腦袋,藍醉看著倚靠在洞口正對著的角落裏的兩個人,頓時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