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漱石住在蘇黎世大學醫院icu,逸敏和許嶠下了飛機,直接從機場開到了醫院。
站在探視窗前,逸敏實在不敢相信,這個雙目緊閉,看起來毫無生氣的男人,會是曾經身材高大,永遠“不好惹”的許氏集團董事長。
他皮膚暗沉,插著呼吸機,一個粗大的管子從鎖骨下插到靠近心髒的大靜脈。
這些天,他一直靠這根管子獲取能量和維生素。
“我想進去,可以嗎?”逸敏可憐巴巴地跟許嶠說。
許嶠協調了幾分鍾,逸敏換上一次性隔離衣,站在了許漱石床前。
“爸爸,”她趴到許漱石耳邊喚他。
親人的呼喚並沒有引起任何波瀾,心電監護上的數字依舊死氣沉沉。
心率才60次,醫生說他還有房室傳導阻滯,心髒擴大,以及肺部感染,呼吸衰竭,總而言之病情十分危重。
逸敏摸摸他的手,已經帶了哭腔:“爸爸,我來了,您醒來看看我好不好?”
許嶠和醫生談完話,也套上隔離衣進來,正要勸慰幾句,康複醫生來給許漱石做每日例行被動康複。
北歐人人高馬大,力氣也大,抬起許漱石腿的時候,逸敏聽到了關節摩擦的哢嗒聲。
許漱石的眼皮往中間擠,心率瞬間達到80次。
逸敏心裏難受,悄悄跟許嶠說:“爸爸看起來很痛,可不可以不要做了?”
許嶠用德語和醫生討論了幾分鍾,對逸敏說:“這是為了幫助爸爸早日脫機、坐起製定的臥床康複計劃。他們下手會重一點,但這麼做對爸爸有好處。”
康複醫生聽不懂中文,繼續抬起另一條腿,這一次,逸敏聽見兩回哢噠聲。
“我來可以嗎?”她仗著膽子,用不是很熟練的德語跟康複醫生說。
“當然可以。”醫生似乎很樂意,從吞咽訓練到活動肌肉,傾囊相授。
逸敏學得認真,一個手法一個手法重複。
醫生陪著練了幾次,逸敏就完全掌握了,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她的體力。
每天三次,每次一小時,大男人不吃飽點都很難堅持,何況這個中國女孩看起來體重隻有那個康複醫生三分之一,手腳纖細。
第一次獨立康複,醫生隔著玻璃看逸敏大汗淋漓卻依然按照流程完成所有動作,醫生就對這個中國女孩豎起拇指,刮目相看了。
許嶠把住處安排在醫院旁邊,他和逸敏輪班,確保許漱石身邊24小時有人。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來自親人無微不至的照料,許漱石心肺功能奇跡般地好轉,很快撤了呼吸機。
醫生說如果能維持住,不日就能清醒。
逸敏喜極而泣,許嶠看她烏青的眼圈,拍拍她:“熬了一晚上,回去睡一會,我在這守著,爸爸醒了通知你。”
“那拜托你了。”
回到住處,向海的視頻請求好像算準了一樣,在她剛進門的刹那響了起來。
她實在太累了,踢掉鞋子,癱倒在床上。
向海身後還是落地玻璃窗,窗外夜色深重。
嘉西應該是淩晨3點,向海竟然還在辦公室。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睡覺?”逸敏盯著屏幕裏睡眠不足的臉,語氣裏帶了責備。
“想你!”他說,手指在她臉上滑,“回家也睡不著,不如在公司加班。”
逸敏困得頭暈眼花,卻強撐著朝他做了個調皮的表情。
向海看她腦袋都要掉下來,心疼說,“快睡吧,等你醒來再聊。”
“嗯,”逸敏頭埋在枕頭上,瞬間就著了,手機還開著,搭在上麵緩緩滑下。
向海對著屏幕,凝視她疲憊的睡顏,吻了吻:“睡吧,做個好夢!”
他把手機放在電腦旁邊的架子上,繼續審核技術組提交上來的程序,逸敏呢喃一聲“向海”,他下意識應“我在。”
逸敏聽到他的聲音,睡夢中露出一個滿足的淺笑,愜意地翻了個身。
手機被她壓到了身下,鏡頭上一片白色絲織物,向海笑笑然後關了視頻。
窗外,天已發白,他站起來,拿上西服,拎上早已準備好的箱子。
申請的加急簽證上午下來,他拿上簽證便出發。
再過十五個小時,就會出現在她麵前。
箱子很沉,裝著賀雲章給許漱石的見麵禮。
取了簽證,向海做好了在瑞士長呆的準備,打了一輛車去機場。
賀雲章已等在安檢口。
賀雲章的簽證碰到了點問題,需要辦理外彙和不動產證明,沒法和向海同行,他從夏城千裏迢迢趕來,是為了讓向海把老中醫開的治療風濕的偏方帶去給許漱石。
“這個是享受國家津貼的老中醫,你給許先生,看看能不能幫上忙。”賀雲章把一袋子配好的藥交到向海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