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孟家將領用手中利劍指住景監:“逆法人人抗得!”
“說得好,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景監微微一笑:“要抓就抓我二人,與這些鄉親無關。”
“來人,將這些奴隸全數殺光!這兩個捆了去見家主!”孟家將領仿佛沒有聽到景監的話。
“誰敢?”
景監肩不動腿不搖,身子奇跡般躍起,快如閃電般落在這名孟家將領身後,手指一點他肘關節,這名孟家將領頓覺手臂酸麻,劍已經到了人家手上。景監橫劍在他頸下,揚聲大叫道:“秦國中尉副將景監在此,誰敢妄動?孟家世受君恩,竟而暴力抗法,自家主以下,無不死罪!”
話音未落,四周殺聲震天,蒙蒙雨霧中突地出現無數火把,有數千個聲音都在重複景監的話語:“孟家自家主以下,無不死罪!”
“景監!豎子害我!”
孟雙成在孟家主廳中轉來轉去,雙目赤紅,仿佛要噴出火來,狠狠一腳踢在報信人的頭上,竟讓此人當場昏厥了過去。
“大哥,不得不拚了!此前衛鞅派來的不過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手下,咱們趕走也就是了;也是咱們太過大意,沒想到這次竟是景監親來,他隻帶了一個手下,孟成和孟祥他們如何能夠想到居然是君上近臣親來主持分田?衛鞅這是要下狠手了,再無轉圜餘地......”
“景監一出,孟西白三家再無退路了......”
孟雙成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低頭不語。孟西白三家雖然強勢,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真的反叛,前幾次衛鞅派人來主持分田,每次都是將人嚇走就是,無非就是要與嬴渠梁角力,希望趁這位新君立腳未穩之時,為孟西白三家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在他想來老秦國是經不起一場內亂的,孟西白三家兵精糧足,手握雍郿精騎,真要打起來老秦沒有兩三年休想穩定國勢,若被魏韓趁機攻入,甚至有覆國之險;所以衛鞅急著變法,嬴渠梁卻未必就會趕絕了孟西白三大世家。
可他萬萬想不到,這一次竟是景監親自出手,甚至沒有知會一聲,就帶了奴隸去分田,而且還與孟成孟祥直接發生衝突,一千鐵甲精騎竟被早早埋伏下的秦軍從背後襲滅!
景監是什麼人?雖說被嬴渠梁派去了左庶長府,實際還是嬴渠梁的心腹,他親自出手,也就表示孟西白三家與老秦再無轉圜可能......嬴渠梁當真做好了準備麽?
“放棄井田和奴隸,我三家精騎將會不攻自破,嬴渠梁好狠,寧願放棄這隻老秦最精銳的力量,也要掃平我三家實族!大哥,西家騎士已經整裝待發,白家此刻也應該已經接到了我發去的急信,不久就能率軍前來,雖然有些倉促,我三家也能聚集近兩萬精騎,如果算上可供驅策的奴隸,可成四五萬大軍!我們有如此力量在手,怕他何來?打就打吧!”
“難道孟西白三家真要反叛秦國?”
“我們要反的不是秦國,而是擅變祖宗之法的嬴渠梁和衛鞅!哼,我就信老秦滿場無人反對變法,不過都是縮頭烏龜,不肯出頭罷了,孟西白三家就出了這個頭又如何?老秦的本錢有多少,你我兄弟比任何人都明白,去了咱們的雍郿精騎,嬴渠梁能夠調動的擅戰之軍不過十萬,他還要防備魏韓突襲,真正能夠動用的隻怕不過六七萬人!我們就先打痛了他,到時嬴渠梁自會讓步,哼,當年連贏連都不曾奪去我三家封田,就憑他?”
“如果他不做退讓呢?”孟雙成要爭奪的是家族利益,可不是真的想造反,畢竟孟西白三家離開了秦國也什麼都不是。
“隻要他一個月內拿不下我家城,老秦必有變數,大哥不要看章蝺接受了嬴渠梁的封賞,恐怕他心中的不滿,還要遠甚於我們......還有那位大公子贏虔,難道真就甘心看到嬴渠梁坐穩了君位麽?”
“好!”
孟雙成深深望了自己兄弟一眼,哈哈大笑:“咱們就賭一把,若是賭贏了,說不定老秦就此改天換日,從此孟西白三家無人可以撼動!立即去書西乞木、白戊庚,西家家城與我不過十裏,正可堅守,與我成呼應之勢;白家兵力最少,就不必防守家城了,讓白家帶甲之人皆入我孟城,助我一臂之力。此戰關係三家命運,必須行一人之令,我孟家兵力最多,就由我暫為三家之主,西白兩家必須要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