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板還沒打完,薑去揚就斷了氣,獄卒隻來告訴一聲,薑家母子三人抱頭哭作一團。
牢房陰冷潮濕,隻有個爬滿蟲子的地台,地台上有幾床破舊不堪、臭氣熏天的被褥,但此刻也顯得非常珍貴。薑家母子三人占了地台,薑彥隻能蜷縮在地下,縮在單薄的囚衣裏,除了徹骨的冷,下半身都化作一片劇烈地疼痛,血還在不停的往外滲,衣褲上一片粘膩不堪,薑彥禁不住微微發抖。得知薑去揚過世,薑彥心裏也不好受,但他不敢動,他知道此時那三人已經再無束縛,稍微刺激她們就會下殺手。
“肯定是你!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克死了我爹!你自己從小要死不死,克死了自己父母,又來禍害我們家!”薑影忽然如蠻牛一樣衝著薑彥奔來,重重一腳踢在薑彥背上,“瞧你把我們家害的,你怎麼不去死!”
馮桂香和薑彬並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薑彥把自己抱的更緊了,心裏一片冰冷,辛苦謀劃數年,卻最終要死在一個傻子手裏麼?他想著自己還有什麼籌碼,其實他的生意沒有受影響,隻是如風四人也被關押在薑府,不能與他聯絡,手下的掌櫃們有幾個忠心耿耿值得信任,可他們的能力畢竟有限,或許能夠打點關係來看看,但想要救自己,是做不到的,甚至買通刑部獄卒給自己換個牢房都不是立刻就能做到,那時自己恐怕早死在薑影手裏了。
“小雜種!”馮桂香也終於把那始終不敢罵出口的小雜種罵了出來。
薑彥無力辯駁,他已經虛弱到極致,薑影的拳頭又落下來,石頭一樣砸在他胸口,薑彥忽然想起宋霆諭,那晚她就是這樣出現的,她還會來麼?手裏的那塊玉佩傳來一陣溫熱。隨後心裏自嘲,莫不是瘋了?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遇見事就盼著別人來救的軟弱性子了?再說薑家現下是個什麼光景,隻怕,人家躲還來不及。
“住手!”
洪亮的女聲,薑彥還以為是幻覺。抬頭,隻見宋霆諭就在牢房外,之前耀武揚威的獄卒們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身邊還有一藍衣女子,看樣子也是身份不凡。
“犯人之間互相毆打,你們不管嗎?”周迎錦大聲嗬斥,那些獄卒根本不敢反駁,周迎錦又指了指薑彥,“他傷的如此重,你們不管?這麼大的案子還沒有審理,犯人全都死了你們擔待得起嗎?朝廷養著你們就是屍位素餐的?”
幾頂大帽子扣下來,獄卒們大氣都不敢出,心想著什麼時候一個獄卒也配用屍位素餐四個字了。
“找間幹淨的牢房,把他送過去,我要單獨審理。”宋霆諭的聲音要比周迎錦平和很多,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的把戲二人天天演。
獄卒們哪敢說話,他們平時哪見過什麼親王,就連他們刑部的大人都很少能看見。再說懷王殿下來這種地方,怎麼也要請一位侍郎帶著吧?今日卻自己闖了過來,奈何又拿著陛下督辦袁家小姐一案的手諭,誰也不敢攔。
刑部大牢自然也有好些的地方,京城麼,就算是關平民百姓的地方,也難免有幾個門路廣的。立刻有獄卒找了朝陽的牢房,裏麵雖說也是隻有個地台,卻光線充足,被褥都是嶄新的,地麵也仔細清理過,一隻蟲子都找不到,甚至還有一套吃飯的小桌椅。他們把薑彥扶過來,動作也輕了不少。
“殿下,咱們刑部大牢沒有更好的地方了。”一個獄卒硬著頭皮上來回話。
“嗯,你們下去吧,殿下有話要問。”周迎錦掃視一圈,“都離遠點,此事事關重大,別聽了什麼不該聽的,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