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祁瀾還是什麼都沒說。
葉珂也不再過分關注此事。
因為此刻,還有另外一件事擺在她麵前。
皇帝的壽辰,要到了。
隨著魏國都城被破,魏王數十年積累的財富土地皆入囊中,齊國疆土近乎擴張了一倍有餘,國庫充盈到拿條子去找戶部尚書支銀子的官員沒一個空手而歸。
戶部尚書林清遠一向被稱為林扒皮,他任職的這些年,戶部除了那些維係國家運轉不可避免的開支外,其他的銀子那是一厘一毫都沒批出去過。
就連當初皇帝想要給太後辦五十大壽,都被林清遠以國庫空虛為由在朝堂上數落了半個時辰,最後不了了之。
沒辦法,齊國土地貧瘠地產不豐,每年稅收就那麼點,如果不節流,那遇到年頭不好的時候哪裏維係得下去?
不過滅魏之後嘛,倒是不用過得這麼緊巴巴。
林清遠一邊捋著胡子一邊翻閱著今年的賬簿,滿是皺紋的臉色少見地露出一絲喜色,今年是豐年,加上前些時日商路的打通帶來的豐厚的商稅,戶部的銀子又翻了一番。
今年皇帝的壽宴確是該大辦一番,且聽禮部說今年還有些麼個外國使臣來訪,此處壽宴可還能有別的用途。
林清遠思索片刻,便吩咐書童拿來折子,提筆而書。
“臣恭請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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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到這封奏折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林尚書的折子一向是被放在最緊要的那一堆的最下麵。
不得不看,通常看完又很煩。
因為林尚書的折子不是哭窮就是引經據典告誡皇帝要節儉,最煩人的還是重要信息都夾雜在這些皇帝最不耐煩的話裏麵,看得皇帝頭疼不已,每每批完都要發一通不大不小的脾氣。
換茶水的小太監的師父是大總管沈全,消息靈通,知道今天有林尚書的折子,便機靈候在門口,準備等皇帝摔完折子再罵幾句後再悄悄進去,免得被殃及池魚。
隻是這左等右等,還是聽不著動靜,眼見著要誤了時辰,小德子隻得硬著頭皮輕輕推開房門。
剛一進殿內,小德子就覺著氣氛有幾分不對。
不是太過壓抑,而是
皇上居然在撫掌而笑?
小德子一時間驚訝得有些呆住,突然腿下一痛,卻是沈全踢了他一腳。
身後傳來一聲低聲訓斥,“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去給皇上奉茶!”
沈全嘴裏罵著徒弟,背後卻使了個眼色讓小德子退下,自己接過小德子手裏的茶具端過去給皇帝奉茶。
皇帝瞥了他一眼,看出他的小心思卻也沒說什麼。他今日,心情甚好。
皇帝今年四十,正值壯年,開疆拓土,諸國來朝,如何不讓人心潮澎湃耶?
當然,除此之外,林尚書奏請大半壽宴的折子也讓他分外高興。
林清遠是兩朝元老,又是皇帝早逝的生母林貴妃的族弟,當年先帝駕崩,外有強敵環繞,內有國庫空虛,若非林清遠獨挑大梁,弱冠登基的皇帝絕不可能這般安穩地接手帝位。
林清遠之於皇帝,既是國之重臣,又如師如兄,他的肯定對於皇帝來說,有著獨特的意義。
皇帝抿了口茶,看著奏折上的字心思一轉,提筆在上麵寫著什麼,隨後又朝沈全吩咐著。
沈全低著頭仔細的聽著,白白胖胖的臉寫滿了嚴肅,不多時便應聲離去。
偌大的大殿裏隻剩下皇帝一人,他低著頭輕輕摩挲著桌上的地圖,眼睛充溢著的是野望。
這次的壽宴,既是慶典,也是試探。
皇帝的目光停留在地圖的一側,那是借著老東家被滅的東風一躍而起的曾經魏國的藩屬,現在齊國的鄰國——代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