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珂是一個不追求長生的皇帝,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她會碰上借屍還魂這樣的戲碼。
更離譜的是,這還不是發生在她死後的事情。
她前一刻的意識還停留在她趴在宣室裏小憩,下一刻她就變成了二十年前西北小國一個正鬧著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想和親的嬌公主。
要問她怎麼知道的,這就要從她腦子裏突然多出來的屬於另一個人的十五年的記憶說起了。
葉珂揉著頭,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她腦子因為混亂的記憶而昏沉,脖子也抽抽地疼,這位公主剛剛正以‘假上吊的方式’試圖拒絕和親,可惜手下人沒配合好,差一點就假戲真做直接歸西了。
對,和親。
這個陌生的字眼成了現階段葉珂要解決的首要難題。
這位齊國小公主正要被皇帝許給魏國那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皇帝做和親公主。
魏國的求親使者已經到齊國都城好幾日了,就等著齊國皇帝首肯,就可以把這位金枝玉葉的公主抬回去做老皇帝的繼後。
留給葉珂的時間不多了。
和原主不一樣,葉珂沒有把希望寄托在皇帝的疼愛上。
這不現實。因為這件事情,不是皇帝想不想的問題,而是皇帝能不能。
葉珂多年禦極天下的經驗,能讓她很容易看清楚這個問題的本質。
對外,魏國強於齊國,在這位小公主的記憶裏,自從她外祖父去世後,齊國年年被魏國壓著打,雖說沒有稱臣,但歲歲納貢,這種情況下,魏國求親,齊國皇帝敢說一個不字嗎?
對內,小公主是皇後嫡出,但皇後早逝,後宮被太後和太後的侄女張貴妃把持,這兩位又對葉珂弟弟的太子之位虎視眈眈,更是巴不得把葉珂推出去。若是魏國皇帝年富力強,她們或許還會忌憚葉珂過去會不會掌權,這個快入土的老皇帝嘛,過去也就是守活寡的命。
如此內外壓力下,走皇帝的路子是不用想了。
但葉珂又是決計不會去和親的,那為今之計就隻有劍走偏鋒。
入夜,乘著夜深人靜,循著記憶裏幼時偷溜進太極殿內的暗道,葉珂盜走了虎符,又牽走一匹快馬,隻身遠赴邊關。
若是能調動邊關軍馬,鯨吞魏國城池,便能解眼前之危。
一旦齊魏開戰,和親之事必然不了了之,戰之能勝,她便可擺脫挑起戰火之罪。至於剩下的麻煩,葉珂會有充足的時間去解決掉。
用虎符敲開了邊軍的大門,說服身為邊軍守將的表哥,每一步都在葉珂的計劃裏。
但實地考察了魏國邊境城池之後,葉珂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寧城雖然沒有天險,但它的城池修築的很牢固,而且邊軍多騎兵,難以強攻,更何況葉珂要趕在虎符被盜東窗事發之前拿下。
如今,如何在極快的時間內拿下寧城,成了擺在葉珂麵前最大的問題。
臨近傍晚的時候,一隊走進城裏的商隊引起了葉珂的注意,在聽到商隊商人們的交談後,一個大膽的主意在她腦子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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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魏邊境,寧城。
黃昏漸近,進城的人逐漸稀拉了起來。守城門的士兵有些鬆懶地打了個哈欠,隨手接過一個推車老漢畢恭畢敬遞上來的驗傳,瞄了兩眼就扔了回去,不耐煩地擺擺手“快進,快進。”
今日他們寧城的太守新娶了一房小妾,正在府裏擺宴呢,邀請了寧州城裏所有有名有姓的人物參與,所有不當值的士兵衙役也可以去外廳吃酒,偏生就他得罪了上司,被安排在這個節骨眼守門,別提多鬱悶了。
士兵抬頭望了一眼天色,快到點了,又朝遠處瞥了一眼,沒人了,琢磨著不如幹脆早點關了,說不定還能趕上一杯熱酒。
就在士兵準備關上城門時,背後突然冷不丁傳來一聲呼喊,“軍爺且慢關門!”
士兵有些火大,罵罵咧咧地轉過身準備教訓教訓這不懂事的癟犢子。
剛一轉身,他手裏就被塞入了一個冷冰冰,又沉又硬的小塊,士兵定睛一看,黃燦燦的,是金子!
士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抬起頭,打量了一番眼前人。那是一個小個子,商賈打扮,看上去年歲不大。原來是個毛頭小子,士兵暗忖了一番,心裏起了貪欲,隻見他故作嚴肅道:“你小子,知不知道這會已經宵禁了!按道理這會皇帝老子來了也不給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