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故人來訪(1 / 3)

焦土一片,寂若死灰。

破敗的長街空無一人,滿是冒著黑煙的廢棄物,雜亂無章地躺在路麵上,黑褐色的血跡讓昔日潔淨的青石板路變得汙穢不堪。

曾經長吆短喝的店鋪熱鬧不再,門庭簷角無一幸免地綴著點點火光。城中精美的樓閣也成了斷壁殘垣,偶爾發出一兩聲悶響的,是不堪重負墜落在地的房梁。

空氣中滿是燃燒後產生的飛灰,無風自動,囂張至極。

炙熱的餘溫還未散去,卻令人遍體生寒,刺鼻的焦炭味和渾濁的血腥味流動其中,讓人幾近窒息。延綿的絕望充斥在這方天地,勢要將一切都拖入地獄。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遍極為規律卻越發有力的敲門聲,讓花朝猛然驚醒,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回到現實世界。而敲門的人顯然是等不及了,輕輕推門走了進來。

香檀動作輕柔,但絲毫不影響她的速度,高跟鞋發出輕輕的“噠噠”聲,幾步就走到了花朝的床邊。她撩起紗簾,看到睜大眼睛喘著粗氣的女孩,暗暗鬆了一口氣。

知道花朝剛從夢魘中醒來,香檀便將暖光的床頭燈打開,讓花朝沐浴在暖洋洋的光照裏,驅散餘下的恐慌。隨即揚起一抹春風般的微笑,輕聲道:“擾了朝朝的清夢,的確是我的不是,不過這都日上中天了,謝大人再見不到你的人影,小白的毛可就不保咯~”

賀花朝已經喘勻了氣,擦掉了額上細密的汗珠。隨即幾根手指靈活地插進發間鬆了鬆頭皮,才驚覺發根也都濕噠噠的,像是過了水一樣。她嫌棄地抽出手指,笑著說:“這大夏天的,那麼多毛,我都替小白熱,揪點就揪點吧。”

香檀輕笑不語,心裏為小白默默地點上了一根蠟燭。這毛都揪了七百多年,小白仍然在每年冬天都如期換上新毛,想來也是不易。

隨後連貫起身,看了眼枕頭內側躺著的兩根青玉簪,內心微安,才扯過床頭椅子上的白色大毛衣裹在身上,轉身向著隔壁的淋浴間走去:“我現在就去洗漱見駕,夠意思了吧?讓他就再等一會兒吧。”

實際上,花朝也沒有磨蹭很長時間,淋浴的時候連帶著把及腰的長發簡單衝洗了一番,就將頭發潦草地裹了起來。給白皙的臉蛋粗略地拍了兩下爽膚水,就換上另一件白毛衣,朝著前廳過去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花朝穿過中堂,走到客廳門外的廊簷下,就聽到某謝姓男子在唉聲歎氣,一聲更比一聲的愁,生怕房前屋後所有人不聽到似的。

誰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地府公職人員白無常,在賀花朝這裏如此不受重視。

花朝暗暗發笑,張嘴就開始陰陽怪氣:“哎呦~是誰讓我們謝大人勞心傷神的,這荒山十裏,裏裏外外都聽得清清楚楚呢!這眼看著天就黑了,我都怕把鬼招來,那可晦氣死了~”

謝必安也不回頭,隻顧著把玩手上的茶杯,溫潤的男聲流露出濃濃的委屈:“聽聽!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嘛?我這麼大一個鬼從早上六點等到中午十二點了唉!為了什麼!還不是讓某個小沒良心的睡個好覺,結果等到太陽都快落山了,還沒見麵就對我陰陽怪氣,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唉~”

“世風日下是這麼用的嘛”花朝感覺自己都沒嘟囔出來,謝必安一嗓子嚎起來:“是!怎麼不是!我說是就是!”說完瞪著一雙大眼睛,佯裝出特別凶狠的模樣。

別說,就這個模樣,賀花朝已經有一個月沒看到了,剛坐到對麵的軟椅上就被噗嗤逗笑了。謝必安一看,揚手就想將杯子丟向花朝,以示威嚴。可突然想起來手裏的杯子是岐山青玉的,一組茶具裏僅剩四個了,便硬生生的收住了手,尷尬得憋紅了臉。

這一幕更是取悅了賀花朝,毫不掩飾的大笑起來,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微妙,花朝及時收斂了表情,假正經道:“謝大人說得是,原諒小女子我沒讀過兩天書,大字也不識兩籮筐,還請謝大人不要見怪,這組岐山玉的茶具,就當我給您賠不是了,想來這套茶具現在也是無價之寶,還請您笑納了。”說著還抬起手臂作了個正正經經的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