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凡和求羿拿著蓑衣麵麵相覷,最終隻能認命地接著邊抱著蓑衣,邊淋雨騎馬往前邊的征北軍去。
“侯爺。”餘凡和求羿翻身下馬給許澍行禮。
馬車裏頭翻閱卷宗的許澍聞聲,抬起頭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去接著看手裏的東西。
“回來了。”
“侯爺,東西已經給林小姐了。”餘凡嘴裏的話饒了一圈,才往外說,“我們把侯爺的話告訴林小姐……”
“林小姐好像挺開心的。”
聽到這句話一直低著頭的許澍才放下卷宗,笑著說:“是嗎?”
“也是奇了。”
許澍的聲音本就低沉,最後一句話更是小聲,就像是在和自己說話一樣,餘凡沒有聽清,二愣子似的追問道:“侯爺說的什麼?”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倒惹了麻煩。
“無事。”許澍話裏帶著淡淡的笑意,目光突然掃過餘凡和求羿懷裏的蓑衣,微微挑了一下眉,“她給你們的?”
餘凡這才想起來自己懷裏還抱著個“許澍沒有他們有”的東西,登時吞吞吐吐起來。
“是……”
許澍的目光平靜波瀾不驚,可看在人身上,卻感覺像被審視了一般。
良久,那雙眼才扇了一下掩下眼底的情緒,又低下頭去看東西。
“那就穿上。”
許澍話說得淡然,可又不容拒絕。
餘凡這粗神經活了半輩子,頭一回遇到這麼個難題,轉過頭去看求羿。
顯然那年紀更小的白麵副將更不明白意思,又看了回去。
“怎麼了?”許澍在紙上寫完最後一個字,一筆到底,抬起頭來才看到自己這兩個部下還排排站著。
“難道你們喜歡淋雨?”許澍看著兩人,筆尖在紙上無聲點了一下。
“林小姐是首富林家的千金,軍中好些軍備都是他們生產的,她給的蓑衣自然也是耐用的,你們好好收著吧。”許澍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
“說不準以後出征了還能穿著。”
他們怎麼還是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味兒。餘凡和求羿手不是手,腳不是腳。
“下去吧。通知他們停下駐紮吧,也晚了。”
餘凡正要走突然想起來方才那祖宗的話。
“侯爺,林小姐說……那個……封信想拿回去。”
許澍沒有抬頭,麵上毫無波瀾,但是翻頁的動作還是頓了一下。不過也隻是一瞬,片刻後又恢複了平靜。
“你們和她說,給了我的東西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去吧。”
二人領了命無聲退了下去。
兩個部下走了之後,馬車裏頭隻剩下許澍一,他就坐在那兒,靜靜地看著外麵瀟瀟落下的雨。
“叮鈴鈴”
悠遠清脆的鈴聲從雨幕後傳來,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是她馬車上的鈴鐺。求羿把消息帶到了,車馬都停下來了。
許澍把眼睛閉上,聽著那鈴聲,心情倒是平靜下來。
沒來由的,他突然想起了方才馬車前的模樣。
少女精巧的繡花鞋碾過土地發出的細響,無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許澍轉過頭去,看著林蕎那張粉雕玉琢的臉和清冷沒有感情的眸子,頭一回,心底生出了些惡念。
她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嗎?他偏不讓她如願。
可是看到林蕎幾不可聞的皺眉,他最後還是放棄了。
為什麼?許澍睜開眼睛,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看著窗外的雨輕輕地笑了一聲,可眼神卻冰冷沒有什麼感情。
興許是為了保存獨屬於他們倆的……隱秘,興許讓她有機會能夠慢慢回憶起他們的從前。
許澍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目光掃過桌麵,最後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封書信上。
落款處的“九郎”二字直剌剌地刺入他的眼瞳。
許澍臉上的笑意不減,可卻不達眼底。
他自然知道這封信不會是林蕎寫的,那般涼薄之人又怎麼會給別人半點真心。
可他必須承認……帶著薄薄劍繭的手指滑過那兩個字,眼底的暗色愈發深了。
他不開心了。
……
求羿把停車的信傳了下去,浩浩蕩蕩的車隊也停了下來,在暮色降臨的城郊點起了篝火。
餘凡靠在樹幹上,喝了一口酒看著黑漆漆的天,怎麼看怎麼不得勁,實在憋不住了伸手扯住了今天和自己在一塊的求羿。
“求羿。”餘凡說,“你說他們是怎麼回事。”
求羿誠實地搖了搖頭。
“林小姐和侯爺不是北城才認識的嗎?怎麼就寫了封信說念啊,想啊的。”餘凡想不明白,皺著一張黑臉。
“興許是……一見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