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過後,秋雨連綿。
過兩日就是重陽佳節,徐州城裏酒坊生意興隆,一早便能聞見高粱釀酒的香味。
其中數城東的醉翁樓酒香最勝。
此酒樓名聲在外,常有往來外客到此一品佳釀滋味。
眼下不過巳時,酒樓坐滿吃早酒的客人,廳堂人聲鼎沸。
堂北有一桌食客,正說著一樁昨日才發生的奇聞。
“諸兄可聽說‘臨安書生死而複生’一事?”
“有所耳聞,果有此事嗎?”
“不假!那書生還在東來客棧,不信且去問!客棧的人皆知。”
“確有其事。客棧掌櫃是我姨姥爺,昨日下葬他一同跟去,親耳聽見棺材內響動……,若非姨姥爺他留個心眼,急叫人開棺查驗,恐怕那劉兄不死也要活埋!”
“莫不是回光返照?郎中誤診?”
“不是回光返照。前日他死後,其家人請郎中把過脈,又請了仵作查驗,確實是因病而亡。”
“怪哉!我曾聞晉陽出過死後還魂的事,傳說乃狐仙搭救。莫非劉公子亦如此?”
“也未可知,也未可知……”
眾人津津有味談說著,一須發斑白的老者拎著酒葫蘆背手進來。
其中一食客見他,迎去行禮,口稱:“姨姥爺。”
眾食客紛紛舉頭張望。
有見過的認識的,知老者乃東來客棧的錢掌櫃,一擁而去詢問‘外鄉客現在如何?’‘他得了什麼造化還陽?’
老掌櫃滿麵紅光,壓下眾言先打酒,後隨眾人落座,談說起‘本店劉公子還陽奇聞’。
公子名叫劉彥,字世才,杭州臨安人。
上月朝廷秋闈省試,劉彥攜帶書童隨同鄉十餘人前往京城赴試。
本次依舊未能得中,他內心鬱結致使歸途染了風寒,不得不半路棄船登岸,在徐州東來客棧落腳養病。
月初一場秋雨後,劉彥已不能下床,郎中說脈裏見了絕症,告訴書童準備後事。
果不其然,前日夜裏他便咽氣,客死他鄉。屍身在客棧存了一夜,次日拉到城外下葬。
就在棺槨入土之際,劉公子竟又恢複生機!在棺內拍打呼救,送葬的眾人急忙開棺,將他抬回客棧,又請郎中把脈,隻怕是個回光返照。
郎中再診,見他脈象已然正常,且病症離奇退去。
雖說有些虛脈雜症,但也無關生死,隻需調養些時日便好。
唯一不正常的是劉彥言談舉止,似乎這一醒忘卻很多事,甚至不認識家人了。
這著實嚇到書童,急請郎中想方醫治。
郎中安撫書童不必擔憂,說:“公子此乃失神之症,一時思緒混亂,失神忘事,你多與他提及舊事,不日就好。”
又玩笑道:“或你家公子在地府喝了半碗孟婆湯,這才忘事說胡話。”
此話說著是玩笑,書童卻有幾分當真。
他們哪知道,劉彥不是喝了孟婆湯,而是徹底換了魂兒。
如今劉彥肉身裏的神魂已是他人,一個魂穿過來的穿越者!
兩人雖姓名相同,但各有人生,記憶不同。
剛從棺材出來那會兒,穿越過來的劉彥腦子還蒙著,猶如酒後斷片、蝶夢初覺,不知眼前事物真假。
經過一天一夜的修養,他兩世記憶如江河彙入大海,翻騰後終歸平靜,二人已成一體。
……
東來客棧,二樓甲字客房。
窗門半開,藥味彌漫。
劉彥素衣散發坐在床邊,左手扶膝右手端藥,病瘦的臉頰胡須寸長,兩眼直盯著窗外出神。
“幸虧棺材漏風,才沒缺氧憋死裏麵……”
“這到底是哪個朝代?”
“從他記憶看,好像不是曆史中任何一個時期,更像是曆史發生拐角後的平行世界。”
“三皇五帝夏商周之前順序正常,春秋戰國諸子百家之後,曆史就發生轉折。”
“嬴政被荊軻刺死,秦國陷入無主境地,齊國看準時機遣謀士離間秦太子扶蘇和胡亥,暗中與諸國聯手攻打秦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