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央醒過來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但是她能清楚的看見一隻黑色的老鼠從房梁上竄過,讓躺在炕上的她瞬間打了個激靈。
然後她又看見了牆壁周圍都是用黃泥與稻草做成的,像極了小時候老家的草屋。
而在房梁上的那隻老鼠靈活的從牆壁竄下來,然後跳在了唯一的家具——一張破爛的八仙桌上。
八仙桌上麵點燃的燈油讓它饞的流口水,絲毫不忌憚在炕上躺著的人,非要貪嘴的嚐上幾口。
沈笙央是害怕老鼠的,所以當她看見老鼠在八仙桌上,她瞬間就頭皮發麻,想要起身將老鼠驅趕走。
可是她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起身,反而引起了自己劇烈的咳嗽,而此時她也看見了自己的手。
雖然還是如從前纖細修長,但是骨節分明,明顯不是自己的手!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前,傳進手心的是平坦的觸感,她驚恐出了聲,然後就是劇烈的咳嗽。
沈笙央聽見這咳嗽聲也和自己的聲音不同,一邊壓住心中的恐懼,一邊輕輕撫著自己的胸口,希望能將咳嗽給壓下去。
這個時候門口的簾子被掀開,走進來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少女,她手中端著一碗水,一看見她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小揚!”
而老鼠看見有人過來了,便一溜煙地竄進房間的陰影中。
少女扶起沈笙央給她順了順氣,然後又將碗裏的水給她喂了幾口,然後又扶著她躺了下來,一邊替她掖好被子一邊輕聲道:“下次想喝水直接叫我就是,你這身子大夫說現在還不能起身。”
沈笙央看了一眼少女,然後輕輕閉上了眼將頭扭到了另一邊。
麵對她的冷淡,少女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端著喝了一半的水碗出去了。
少女離開以後沈笙央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的湧過來,也知道了她是怎麼到了這裏。
潮水般的記憶湧來,她暈暈乎乎的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開了。
少女將沈晟揚喝水的碗放下之後,便繼續去院裏填著火焰旺盛的灶膛。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灶膛裏黃色的火焰將她的小臉映的通紅,而她擠成一團的眉頭也映出了她臉上的愁容。
小揚已經病了有段日子了,大夫說他這個病若是入冬前不能痊愈就怕熬不過這個冬天,而現在給他抓藥的錢又成了問題。
想到沈晟揚天天都是病懨懨的,少女的鼻頭有些發酸,可是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將淚水給憋了回去。
這個時候一陣中氣十足的女聲越過漆黑的夜空,越過門口的籬笆傳進院子裏:“迎娣!迎娣在家嗎?”
“哎!”少女雖然看不清門口的是誰,但是聽到熟悉的聲音連忙應著,快步到門口給來人開門:“是連慶嬸來了!來嬸子!趕緊到屋裏頭坐!”
連慶嬸老遠就聞到了米香,現在看到少女給她開門,還沒進門就甩著帕子、捏著嗓子問她:“迎娣做什麼好吃的呢?嬸子老遠就聞到香氣了!”
“我給小揚熬粥呢!”少女沒有多想,如實回道。
從門口到堂屋口,少女看著連慶嬸眼睛盯著灶台都拔不開眼,便實誠的將熬好的粥給了連慶嬸一碗:“嬸子,你也來一碗吧!”
“那嬸子就不客氣了!”連慶嬸一甩帕子,說著就將少女盛的粥接了過來,徑直去堂屋坐著。
連慶嬸是附近幾個村子裏出名的媒婆,她長了一張巧嘴,而讓人印象深刻的並不是她的能言善道,而是那豐腴的身材,而在附近的十裏八鄉少見有這麼胖的媳婦。
少女給連慶嬸盛了粥後也給自己盛了一碗,不過她盛的時候沒有舀下麵的稠米,而是拿勺子撇了一點兒上麵的清湯寡水到碗裏。
連慶嬸到堂屋坐下也不給少女客氣,拿著筷子也不顧熱湯燙嘴,就大聲吸溜了好幾口,沒一會兒這碗粥就見了底。
而少女則是捧著米湯舍不得喝,一次隻咂上一小口,像是在吃什麼美味似的。
連慶嬸拿手將嘴邊的湯汁一抹,然後將帕子輕輕一甩,臉上的橫肉都堆到了一起:“迎娣,今天嬸子是來給你說個喜事的!”
“喜事?什麼喜事嬸子?”少女聽聞抬頭看了連慶嬸一眼,一雙漆黑的墨瞳透著一絲這個年紀應有的好奇。
連慶嬸看著少女明媚的俏臉,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王集門的王員外不是一直沒孩子,今兒管家放出話來說王員外要再娶個姨娘!”
王集門的王員外是他們十裏八鄉最有名的富戶,大家都說他家有金山銀山,就連馬桶都是鑲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