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人都說大學老師輕鬆,上課來下課走,還有周末和寒暑假,但實際上要把事情做好,任何工作都是忙碌的。以前林慕卿的生活被課堂、行政、學生管理和電視台填的滿滿當當,感覺這一周過的特別漫長,睜眼閉眼都是事。
現在行政職務沒有了,節目也不上了,忽然閑了下來,林慕卿卻覺得結婚這半個月過得特別快,像流星一樣,唰地一下就閃過了,尤其是夏葉初說他要去拍兩個多月的戲後,這時間好像過的更快了。以前單身回家也是自己一個人,林慕卿都會在學校待一會兒,現在結了婚,一下課她比學生跑得都快,可是上完班這一天也要過去了,夜裏還得睡覺,真正在一起也沒有多少時間。
怪不得孔子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怪不得李白說,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這幫人真能總結,真多嘴!
日子真是不禁過,每當夜幕降臨林慕卿都害怕新一天的到來,偶爾夏葉初不纏著她,她便忍不住厚著臉皮轉過去摟他,可時間從來不等人,掰著指頭數的下周一終於還是來了。
夏葉初也是一樣,他是初戀、熱戀加新婚,白天林慕卿上班,他其實很想跟著去,又怕林慕卿嫌他太粘人,隻能在家裏看劇本,工作確實能轉移相思之苦,可看不了半個小時他就開始想林慕卿,每天從早晨盼到中午,再從中午盼到下午,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顆活的望妻石,好不容易把媳婦盼回來了,還要等著她備課,忙活一天,他就是再想舍不得折騰了。
周日那天,兩個人一起遛狗,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飯,還想一起吃飯,吃一半被伍讀打破了!伍讀很聽話,他是真的把林慕卿那句話記在心裏了,“你們如果不高興都可以告訴我,千萬別自己憋著,老師想辦法幫你解決”,就是沒眼色的過分,一點眉眼高低都看不懂。
昨天晚上他被室友們罵了一頓,夏葉初坐在旁邊聽完,覺得他的室友們很有涵養,沒把他打死算是脾氣很好了。
昨天晚上兩個年紀大的室友同時跟老婆孩子視頻,他們孩子差不多大,上小學了,學習是一樣的稀爛,兩個理科老父親遠程指導孩子學習,學體育的室友覺得好玩,在旁邊看,掛掉視頻後,體育生拍著其中一個的肩膀說:“哎呀,哥,你們是真棒,現在還能給孩子輔導作業,前一陣我那上初中的侄子問我題,我拿起來一看簡直恍如隔世,天書一樣,還是學理科好,學體育是真不行,那知識放下太多年了,以後我有了孩子估計連一加一等於二都不記得了。”
伍讀在旁邊本想附和室友,可是話說出來就全變了味,他說:“其實學文的也一樣,我們專業有一個女老師,她老公也是學曆史的,兒子上高中數學就考四五十分,他們倆誰也輔導不了,我們老師就說兩個學曆史的不能結婚,更不能跟學藝術的和學體育的結婚,生出來了的孩子太笨。”
伍讀說的老師林慕卿知道,五十多歲快退休了,平時愛和學生聊院裏陳年八卦,也喜歡和女學生們討論婚姻,她就是從自身出發隨口一說,其實誰和誰結婚,生出來的孩子數學好不好,哪裏有什麼科學依據。
可偏偏伍讀就當個真事似的說出來複述,學舌還學得那麼完整,忘了有室友是學體育的,今天來訴苦,也沒想著老師的丈夫是學藝術的,人家自己說自己那是自嘲,他非得順著說那就是罵人了。
學體育的室友聽了當場就給他扔了一句:“我本科宿舍有個小子特別不會說話,我們幾個就給他揍了一頓,後來他再也不敢胡白活了,現在老了不想動手,但是有人要非作死,我也得成全他。”
他一邊說還一邊掰著手上的關節,哢嚓哢嚓地響。
剛才被拍了肩膀的那位室友扭過頭來說:“以前我們單位又有個人,說話專揭人短,什麼難聽說什麼,我們就誰也不理他,小組幹活也沒人願意跟他組,後來他實在待不下去就辭職了。”
伍讀不知死活地問:“那你們這不是孤立霸淩嗎?”
兩個室友不說話了,另一個“啪”地一下拍了桌子,指著手機裏視頻中的反派說:“別廢話,這笨蛋聽不懂好賴話,還是得揍。”
伍讀終於聽出了話不對味,怯生生地問:“大哥,你是在罵我嗎?”
室友愣了一下,沒說話,眼皮也沒抬一下,轉身上床睡覺去了。
夜裏伍讀來回翻騰了好幾遍,把他和室友們的對話反複琢磨了一遍,沒覺得自己哪裏說錯了話,早晨起來個個橫眉冷對,就是不說為什麼,伍讀熬了一上午,實在受不了,沒打招呼就來找老師了。
他攥著林慕卿的手,委屈的直哭,夏葉初看著氣壞了,想揪著他的耳朵罵一句“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哭什麼哭,你以為你是我嗎,知不知道你和老師就差一歲,知不知道老師結婚了,今天是周日,還有沒有點眼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