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能者與普通人之間的雖看不見卻界限分明的等級逐漸成型,這是新的時代背景和秩序下的產物,冰冷卻是不爭的現實。
末世後暴露出來的惡意與黑暗是許多人難以想象的,無數掙紮求生者的尊嚴被踐踏,隻為了求一個活下來的機會。岑汀曾經少年心血未泯,也曾天真地想要憑借一己之力去改善基地內普通人的生活狀況。
然而現實教他做人,就連死後也不曾見一人來替他收殮一下屍骨。這或許也是後來牆倒眾人推,很少有人出麵給他說句公道話的原因吧。
總之細想來,岑汀覺得自己前世確實蠢透了,識人不清、鋒芒畢露,少年氣盛到妄圖憑一己之力改變這個世道,死得大概也不冤?
而現在,男人微微彎下脊背,將小姑娘倚靠在自己肩頭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腦袋朝上墊了墊,眼底泛起一絲漣漪。
他隻想護著小兔子在這亂世中安穩無憂地活下去,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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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蒸,快醒醒,已經到了。”小姑娘清夢無端被擾,忍不住伸出小爪子“啪——”一下糊到對方臉上。
指尖觸及溫熱的皮膚,雲蒸的瞌睡蟲一下子被嚇跑了,坐在一條長椅上磕磕巴巴地看向岑汀:“對、對不起……”看著男人麵無表情的臉紅了一小塊,雲蒸心虛地怯生生探出手掌,眨巴著眼睛:“要、要不然,給你打回來?”
岑汀低頭瞧一眼她白嫩的掌心,心裏哼笑一聲,這小兔子最近長的心眼盡用在對付自己身上了,竟然還知道打臉疼,先伸出隻手掌認錯了?
怕是捏準了自己不會對她怎麼樣,小膽子開始變肥了。
感受到小兔子再次朝自己伸出試探的長耳朵,岑汀心底有點癢,強忍住摸著兔子毛茸茸的小腦袋順毛的衝動,拋下“下不為例”四個字扭頭走了。
雲蒸小臉埋在包袱裏偷笑一聲,步伐輕盈地小跑著追上去:“岑汀,你等等我……”
男人步伐自然是刻意放慢的,不過幾秒後就與小姑娘並排。
雙手抱著小包袱,雲蒸四處瞧了半天:“咦,王大哥他人呢?”
岑汀一記譴責的目光輕飄飄過來:“人家走了快半個小時了吧……”
“啊……”雲蒸在他麵前越來越放得開,也不惱,隻傻嗬嗬一笑:“對不起嘛,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岑汀當然不會生氣,走進a市這座末世前繁華的大都市,他敏銳的目光時時刻刻注意著四周,a市人口眾多,鋼筋混凝土鑄成的高樓廣廈中不知藏著多少喪屍。
街道顯然經曆過好一番腥風血雨,不少商店櫥窗被打得粉碎,玻璃渣子碎了一地,四處淩亂不堪。
寂靜無聲的長街上響起兩道一輕一重的步伐,讓躲在家中多日、神經緊繃到快要崩潰的小區居民們忽然燃起了希望:“……有人、有人來救我們了,這個時候來得一定是軍隊!”
他們滿懷希冀的眼神在觸及下麵兩人單薄的身影後倏地一暗。
這小區和街市裏到處都是搖搖晃晃搜尋活人氣息的喪屍,兩個人能頂什麼用?
不少人麵露絕望。
倒也有明眼人一看下麵的兩人就知不簡單,現在敢這般光明正大地行於長街上的能有幾人?竟然連嘴角滴著血、四處發瘋咬人的喪屍都不怕,想來是早有倚仗。
多處響起竊竊私語聲。
很快有住房當街、占據了有利地形的住戶瞬間激動起來,自己縮著身子在陽台後躲好,衝著雲蒸兩人的方向扯著嗓子喊道:“快來救救我們,我們都被困在樓上出不去了,樓道裏都是吃人的怪物!”
說到尾音處,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嗓音都變了,顯然是被遊蕩的喪屍嚇得不輕。
然而下一刻,受到男子喊叫聲的招呼,雲蒸她們所站的四通八達的街心立刻湧來大片大片的喪屍,它們肢體僵硬、麵色青黑,甚至有部分已經缺胳膊少腿了,卻依然頑強地“嗷嗚嗷嗚”朝兩人衝過來。
喪屍們聞見人肉香真的很雞凍,以至於末世後本條街第一起踩踏事件差一點就有好幾隻屍變成喪屍泥!
後麵的喪屍奇怪地看了眼地上趴著的同伴,眼珠子轉了轉,剛想跟著躺平,很快抵抗不過本能,跟上大部隊嗷嗷叫著要恰人肉。
雲蒸早在喪屍衝過來的就被男人摁著小細脖子藏在身後,雲蒸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刻添亂,緊張地幫著岑汀觀察周圍的情況,她一抬眼就看到剛才引喪屍傾巢觸動的男子一早縮回了陽台內。
氣呼呼地瞪了眼鏡男家的陽台,雲蒸腮幫子鼓了鼓,頭一回這麼討厭一個人。
隻見岑汀掌心紫光流轉,劈裏啪啦的電流朝著四麵八方的喪屍呼嘯而去,電出了成片的喪屍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