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嘉木(1 / 2)

會水的家丁撲通跳進湖裏去撈人,不會水的便拿著長長的竹竿遞去依附,王玉端很快被救上岸來。

幸而隻是嗆了幾口水,人並無大礙,他渾身濕透癱坐在草地之上,身下一片淋漓水漬,墨發濕漉漉地貼在後背上,雪紵衫袍吸水後重似千斤,他抬手去擰袖袍的水,嘩啦啦澆了一地。

秦父與申氏急匆匆趕來時,隻見場麵鬧哄哄,亂糟糟得一片,受邀之客一身狼狽不堪,家中的兩個女兒也無緣無故出現在此。

秦父懷揣擔憂之心,先問王玉端,“賢侄,可還好?”

王玉端見長輩駕臨,從容起身揖禮,“晚輩無虞,請伯父放心。”

申氏將眼前之景悄悄心下盤算一番,隨即在後嗬斥二女,卻未曾先問因由,隻說:“怎能在客人麵前如此失禮?還不快回去?”

心神不寧的秦更絮倚著問秋正要告罪離去,誰知隻見不遠處那個嫣紅的身影快步撲到了秦父的麵前,言辭懇切辯解道:“請爹爹明鑒,女兒隻是路過見有人落水,這才喊人來救,並非有意失禮於客,女兒來時,三姐姐一早就在此處,請姐姐為妹妹說句公道話,別讓大娘子罰我。”

秦更絮腳步一頓,回頭眼風一掃,怒道:“秦幼藍,你胡說什麼?”

局麵一轉,秦父探究中帶著責難的目光已經朝她看來,“你不在自己院兒裏,來這兒做什麼?”

秦更絮銀牙暗咬,卻說不出緣由來,隻能雙膝觸地,低首不肯言語。

“三姐姐若是想見外客,與爹爹好說便是。”秦幼藍柔柔地跪在地上,羅扇掩麵,言言之鑿鑿,“前廳正堂光明正大地坐著,總好過要問秋將人引到這園子裏麵來偷偷相見,這不是給咱們府上丟人嗎?”

申氏眉眼橫陳,出言警告,“四姑娘,可別在客人麵前信口雌黃,胡言亂語!”

秦幼藍目光悠悠,麵上懼怕,嘴上卻沒少半個字,“眾目睽睽,大娘子要我如何胡謅?”

她轉身朝秦更絮看去,淚水漣漣,“我原也是不信的,想著三姐姐心係表兄,眾人皆知,又怎會去偷會外男?可是眼見為實,妹妹也不能自欺欺人。三姐姐身為府中嫡女,萬事都有大娘子做主謀劃,可妹妹隻是家中庶女,隻有爹爹和姨娘可以依靠,三姐姐今日如此行徑,若壞了咱們秦家的名聲,妹妹可就隻能出家做姑子了。”

秦更絮怒容滿麵,指著自己這個一向對外柔弱示人的好妹妹,道:“秦幼藍,我母親對你們母女一向寬厚仁慈,吃穿用度,何時短缺過紫苑閣?既給足你們往來體麵,你們就該謹言慎行!”

秦幼藍被嗬斥,哭得抽抽噎噎,拽著秦父的袖子,委屈道:“爹爹是明白的,女兒素來膽小,連門也甚少出,在家中晨昏定省,一日也未曾偷懶過,一直視大娘子為親母,女兒向來謹言慎行,從未逾矩,不敢像三姐姐一般無拘無束。”

秦父麵色鐵青,怒斥秦更絮,“藍兒說得可是真的?你瞧瞧你什麼樣子?任性妄為,不知禮數,還不如你妹妹懂事,今日你就去祠堂跪著,沒我的命令不準起來。”

申氏拽住秦更絮的袖子,眼神瞪住她別再多言,轉身和藹的看向臉色鐵青的夫君,“官人,眼下還是快命人拿身幹淨舒適的衣裳給客人換上,免得受了這湖水的寒氣。”

秦父惱怒一時被氣昏了頭,不肖想竟將王玉端晾了許久,經一提醒這才帶人去廂房更換衣衫。

待人都走了,申氏冷著臉道:“還不快去祠堂?難道要等你父親親自帶你去嗎?”

這話自然是對秦更絮說的,一旁跪著的秦幼藍早就站起身來,見秦父已走,戲罷鑼停,便也轉身要走,卻被申氏喝住。

“四姑娘好生伶牙俐齒,想當年你姨娘入府就是靠得一副好嗓子,唱得官人軟了心腸,如今也算子承母業。”

秦幼藍笑著回身,咬牙切齒得福身,“大娘子未曾管教好三姐姐,何必將氣撒在我和我姨娘的身上?左右也不是我私會外男。”

申氏麵色冷然,卻仍願意抿出半分笑意來,從頭到尾不曾抬起正眼,道:“私會外男?倒也不盡然,不過紫苑閣還是安分些好,做妾便要有做妾的樣子,這話回去可要仔細說給你姨娘聽。”

紫苑閣內,美貌的婦人半倚在軟榻上,她頭戴珠翠,麵色豐潤,身上釵環玉飾,件件精細,聽秦幼藍將話細細說完,皺起了細細的柳眉,聲音婉轉,問道:“她這話是何意?”

秦幼藍手裏攥著帕子,不滿地嘟囔道:“能有什麼意思?阿娘就別操心了,如今我們拿了她們院裏的把柄,三姐姐是逃不掉這頓罰了。”

柳詩容拿扇子敲了敲女兒的額頭,笑道:“你呀!今日也算是機靈了一回,也不枉阿娘費心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