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家的,老六說這就是他家丟的笸籮,你趕緊給老六送過去,別給臉不要臉!”
“嗚……婆母,這是我家唯一的笸籮,求求你,我家太窮了,沒法把它送給六弟家。”
“胡說,老六說是你拿了他家的東西,你快給我還回去,你個喪門星,嚎什麼嚎?”
……
刺耳又刻薄的老嫗聲音,夾雜著婦女的嗚咽,吵的胡琴琴頭痛欲裂,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破舊的茅草屋,和狹窄的土院子。
胡琴琴發現自己此刻歪在牆邊,腦袋裏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知識,整個人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頭上有熱乎乎的液體滴落,她摸了一下,是血。
不講理又偏心的奶奶,還有五個叔叔,娶了五個嬸嬸各個是極品,三天兩頭欺負她一家。
母親是個包子,父親是個懦夫,對於長輩的壓榨和弟弟們的欺淩一直以來都是默默承受,連帶著她原來也是個隻知道哭的軟包子。
這一次,奶奶氣勢洶洶的上門,指著她娘非說是賊,說她偷了小叔子老六家裏的笸籮,她怯怯的上前想勸說奶奶,卻被奶奶一把推開。
結果,她被推倒在牆上,額角正巧撞上一塊突出的石頭,再醒來,腦海裏就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知識和經曆,包括飛天天上的鐵鳥、跑在路上的圓軲轆鐵獸、以及高聳入雲的仙宮……
胡琴琴抬手用袖子按住流血的額角,緩緩地站起了身。
她娘甚至都不知道女兒險些被害死,還在那低著頭抽泣。
“奶奶,既然要給笸籮一個去處,何不聽聽它自己是怎麼說?”她抬高了聲音,壓下了胡母的嗚咽。
正在斥罵大兒媳婦的老嫗就是一怔。
“沒你的事,你個小丫頭片子,一邊去!”老嫗張嘴就罵。
這時胡琴琴已經找到一根棍子,走到倒扣在地麵上的笸籮旁邊。
“你個殺千刀的笸籮,為了你,害的我奶奶氣成豬肝臉,害的我娘都哭了,打你打你!”胡琴琴一邊用力抽打笸籮,一邊喝道,“說,你到底是誰家的笸籮?”
旁邊,胡老嫗因為孫女的行為舉止太過怪異,不由自主的就止住了罵聲,還奇怪的問:“這丫頭傻的,笸籮不過是個物件,能聽懂你說話?快拉倒吧,它壓根也不能開口。”
胡琴琴用力打了數下後,停下了動作。
這時,她額頭上的血也止住了,她便放下袖子,冷笑道:“奶奶,你可別小瞧孫女這幾下子,別說笸籮,就是塊石頭,我也能叫它說話!”
胡老嫗看著孫女的眼睛,發現那雙眼睛如同明亮燃燒的火焰,再不複以前的暗淡和卑怯,被這麼一雙雪亮亮的眼睛盯著,她不由自主的心口就是一緊,想出口的惡罵便卡在了喉嚨裏。
就在這時,胡琴琴不慌不忙的問胡母:“娘,你平常用這笸籮幹什麼?”
胡母擦著眼淚,怯怯的回答:“笸小米。”
胡琴琴點點頭,轉而問胡老嫗:“奶奶,六叔家平常用這笸籮做什麼?”
被行為怪異的孫女直勾勾的看著,胡老嫗不知怎的心中發毛,嘴裏就下意識回答:“無非是笸個麥子,還能做啥?”
胡琴琴就笑了,她的笑聲如同清淩淩的泉水,動聽又幹淨。
“行,這可是你說的,奶奶。”這樣說著,她彎腰把手放在笸籮上,抬頭從眼眉之下逼視胡老嫗,“那麼,我現在就讓這笸籮說話了,讓它自己說說,它到底是誰家的。”
說完之後,不等別人反應過來,她掀開了笸籮。
隻見笸籮之下的地麵上,零零碎碎躺著幾粒微小的、淡黃色的、看上去很新鮮的小米。
隻聽胡琴琴淡淡的說:“奶奶,看見沒有,笸籮說話了,它說——是我家的。”
從笸籮裏敲出來的隻有小米,沒有半顆麥子。
胡老嫗當場傻眼,隻覺得老臉如同被人揮著巴掌扇過,一陣熱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