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皺起眉,“我指的是……杜月家。”
“之前,它其實可以不管杜月的母親,隻要找個地方安靜地窩著,城裏有這麼多人,它無論躲在哪裏都比還要去分神控製杜月的母親要輕鬆……那樣的話,它也就不會被商天行注意到了。”
“但她不僅回去了,還乖乖扮演杜月,在一定程度上安慰了她的母親?”龍影迅速窺透了女孩想表達的內容,並同時提出了質疑,“你清醒一點,對方是個妖怪,奪舍了人類的,殘忍、冷酷的妖怪,說不定她隻是思路不夠清晰?”
被噎了一下,溫芷歆卻還是不肯放棄,咬了咬嘴唇:“不……我還是覺得它跟杜月之間應該發生過什麼,就在那天晚上,就在這裏……導致它沒有逃離,而是選擇潛伏在杜月家,還用這樣的結界陣法保護了這片血跡。”
龍影直起腰,歪著頭,輕輕歎氣,有些發愁的樣子,手指在額角輕輕敲打:“我該怎麼說才能讓你放棄為一隻妖怪辯護?你這樣在和妖怪的相處中可是很容易吃虧的……”
“她可是隻因為一個照麵就對你和天行出手,甚至……如果不是因為你手上戴著個這玩意兒,你現在早已經死透了。”
說著,龍影伸手在虛空輕輕一點,指向的正是溫芷歆手腕上盤踞著的沼族聖物之一,血之吻。
人類女孩一下閉住了嘴,低頭望向自己手腕上那一條細細的銀鏈,抿了抿唇。
繼而她抬起頭,開口:“這說明它很警惕,有些被迫害妄想,也確實地很討厭人類……但也正因為這一點,‘它沒有對杜月的母親出手’這件事才顯得更稀有了,不是嗎?”
定定看她半晌,龍影向後仰身,臉上露出帶幾分滿意的笑容,放下的手和另一隻手一起環抱在胸前,接著突然開口:“聽到了嗎?她可是在非常努力地為你辯護呢,這個你初次見麵就試圖痛下殺手的人類……所以現在,不打算出來說點什麼嗎?”
這話顯然不是對他們說的,溫芷歆一下呆住。
陽光恰巧在這時被路過的烏雲遮擋,周圍溫度一下切回了山間該有的陰冷和潮濕。
原本無聊得一直在周圍踱步的奚天不知什麼時候又轉回了自己麵前,神態悠然,但緊抿著唇的下頜還是暴露了他的警惕。
輕輕咽了下口水,溫芷歆身前的手不自覺暗暗抓住了蕾絲製的連衣裙裙擺,邊四下裏張望了一圈。
理所當然的,她的肉眼凡胎一無所獲。
寧靜的車道上,隻有“沙沙”的樹葉碰撞聲在輕輕回蕩……
等等,現在明明沒有風!
被自己這驟然浮現的意識嚇出半身白毛汗,溫芷歆猛轉回頭,盯住了那個上一瞬才被她匆匆掃視過的角落!
緊密疊起的樹葉被向兩旁推擠開,一個毛茸茸的動物腦袋出現在那裏。
淺色眼睛、黑鼻頭、倒三角形的臉,尖長的吻部,向後壓去的尖耳朵,以及除了黑色的耳尖和四足外,披滿全身的火紅毛色。
是一隻小狐狸,臉旁還有細軟的小絨毛的那種。
沒等溫芷歆想好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龍影斜眼一瞟,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怎麼是個火狐?先前那司機說杜月看到個白影,我還以為會是個漂亮的白狐妹妹呢。”
狐狸瞪他一眼,齜了齜牙,從灌木叢裏躥出來,穩穩在灌木前一小塊草地上站住了腳,身後隻有尖端有一小片白毛的蓬鬆火紅大尾巴輕輕擺著,警惕地來回看著他們。
“因為是晚上,又有車燈照著,所以隻看到了一片白影吧。”隨口回應著龍影的話,溫芷歆低頭看著跳出來的小狐狸,眼睛一眨不眨。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妖怪們的原形呢……不知道身旁這家夥的原形是不是也這麼可愛。
聞聲,小狐狸轉頭向她看來,睜得圓溜的長眼裏閃過一抹心虛,接著頗矜持地輕哼了一聲——溫芷歆也很驚訝自己居然能從一隻狐狸的臉上看出矜持來——“哼,她跟那個九尾狐一起找上門來,氣勢洶洶的,我……受了驚嚇,一時反應過度……也情有可原吧?”
它說話的聲音細細的,聽起來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和之前威脅性的獸嚎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