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倚著車門睡了半天的李貓悠悠醒轉，看到的便是溫芷歆窩在對麵的座椅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懸浮的光幕，莫明則在車外，倚靠在車身上，同樣目不轉睛地遠遠望著什麼地方。
四下都沒看見另兩個人的身影，她抓了抓頭發，揉著睡得留了個印子的額角，坐直身子邊開口詢問：“他倆呢？”
人類抬頭看她一眼，突然露出個像是陰謀得逞樣的笑容，起身坐過來，拽著光幕一角給她看畫麵：“喏，潛行去了。”
“潛行？”疑惑地重複一句，李貓看向那畫麵，緩緩眨了眨眼睛，接著忍不住又抬手揉了揉。
屏幕裏，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地走在一個樓房裏。
凡是路上有人看見了他們，兩人就立馬以極快的速度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培養出來的詭異默契，趕在那人——或者那幾人——尖叫前衝過去把人製住。
對方如果是穿迷彩服的學生，莫小小就會低聲讓他們往校門口走，或者自己找地方躲起來。
如果不是學生，則完全不聽對方辯解，直接一個手刀利落放倒，順帶再狠狠踢上幾腳。
不止是走廊，他們甚至會粗魯地把路上遇到的每一扇門都踢開，確保在經過的範圍裏不會出現哪怕一個不是學生的人還站著。
被他倆的行動感召，有大膽的學生找出了掃把、拖把之類的簡陋武器，自發跟在他們後麵，一邊指路，一邊指認那些一直欺壓他們的所謂教師和職工。
這烏泱泱的一群人，上躥下跳、大呼小叫，可以說熱鬧至極，哪裏有半點“潛行”的樣子？
麵對李貓無語的目光，溫芷歆聳了聳肩：“一開始他們確實是在潛行，打算先殺了那個院長再說，直到奚天聽到聲音推開一扇門，發現裏麵有老師在指揮學生毆打同學……下死手的那種。”
李貓便懂了，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光幕。
小小個的女孩一麵大步流星走得飛快，一麵轉動耳朵仔細分辨著四下傳來的聲音，雙手握成拳，銅鈴似的眼睛圓圓睜著，往四下不住張望。
比起怕被發現，更像是怕遺漏了什麼。
溫芷歆的尾音悠悠飄過：“仔細想想，誰說開無雙就不算潛行了？反正把敵人都放倒，不也就沒人看見了嘛？”
聽得笑了出來，李貓看著光幕上那群喧鬧的人影。
隨著他們的到來，四下裏的燈光被一盞接一盞點亮，黑暗籠罩的學校最終變得燈火通明。
像是始終盤踞的陰影也跟隨著黑暗被這光芒驅散了一般，一抹淡淡的輕笑終於是留在了她的嘴角，沒有褪去。
看她眉眼微彎，嘴角掛著抹淺淡微笑的樣子，溫芷歆的目光不由也跟著柔和了起來，想了想，開口：“說起來，任務裏那個‘安’……應該是早就已經死了吧？”
粉色頭發的少女笑容微微一滯，看向她，做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嗯？我全程都沒有關注過任務，不知道呢。”
“我覺得應該是死了。”
溫芷歆並不管她的反應，隻自己自顧自說著，“書院這邊，院長神色詭異，一被問就立馬翻出了她父母親筆簽的退學書，像是早有準備。”
“之前去家裏的時候也是，提到安的名字，那對中年男女立馬露出了非常奇怪的表情。好像是聽說死人複活了一樣。”
聽著，李貓突然嗤笑了一聲。
溫芷歆轉頭看去，她幹巴巴來了一句：“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人類衝她勾了勾嘴角：“一開始接任務的那個小女孩……其實就是‘安’的鬼魂吧？自己找自己，倒是很常見的橋段。”
李貓聳了聳肩：“對啊，很簡單的劇情，你一開始就已經猜出來了吧？”
“還行，也就是在聽完任務的瞬間猜到的，之後都是在驗證。”溫芷歆謙虛地點著頭。
李貓翻了個白眼。
卻聽她突然又開口：“所以……是因為怨恨嗎？”
李貓沒聽懂，就見溫芷歆抬起手指，虛指了一下以往顯示任務麵板的那塊區域，又指向她，“讓你們擁有不同結局的原因。”
再度看向光幕，其中的畫麵已經變成了大批學生聚集在樓下，昏倒的教職工被粗魯地隨意堆在角落，一大一小的身影衝到了最高層的樓道末端。
女孩抬腳，一下踹開了盡頭的房門。
“不是怨恨，”她突然開口，唇角依然帶著那抹淺淡的微笑，“怨恨那樣單薄的力量，可沒法支撐我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