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輕巧,話裏蘊含的信息量卻著實有點大,剛說完犯罪預告的奚天詫異看過來。
沼弋抬眼看向他們,一臉無辜:“我以前沒說過嗎?我是沼族的上一任聖女。”
-
清晨,熟睡的女孩耳邊響起一連串敲擊聲,急促而凶猛,連帶臉頰還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推動,讓人不醒來都不行。
緊蹙眉頭,溫芷歆艱難睜開雙眼,就見睡前拉好的窗簾此刻被掀起一角,正奇怪地懸浮在臉旁,透過窗玻璃能清晰看到一張人臉,一雙幽深的眼眸正直勾勾盯著她。
“啊——”
女孩尖叫著彈起身,瞬間便裹著被子躥到了床尾。
到貼上冰冷的牆麵,她才漸漸冷靜下來,聽清了窗外人的說話聲——
“跑什麼?虧我還好心來叫你。”
認出這語氣,溫芷歆條件反射地感到一陣頭疼,瞟一眼桌上放著的鬧鍾——05:14。
……
她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你怎麼找到……好吧,你們神通廣大,找過來也不奇怪。但現在才五點……”
奚天歪了下頭,顯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你自己說今天要早點出門的。”說著往身後示意了一下,“太陽都出來了。”
越過他的肩往外看去,暗色的天邊染著一抹鮮亮的橙紅,往下過渡成燦金,最後是一線漸漸擴大的白,整個天空都在隨之一點點變得明亮。
是她八百年沒有見過的日出。
所以,是所有妖怪都起這麼早,還是隻有鳥類會這樣?
沉痛地思考著,溫芷歆最終放棄給這隻鄉下來的土妖怪科普城市青年的作息,認命地點頭:“好,我現在起床,能麻煩你先回避一下嗎?”
奚天皺了皺眉,倒是沒再說什麼,揚手解開法術放下窗簾,整個身影隨之消失。
沒等溫芷歆鬆出口氣,她身後的門正在這時被敲響。
是合租的室友,穿著拖鞋,頭發淩亂,滿臉擔憂:“我好像聽到尖叫?發生什麼了嗎?”
……
暗罵了一句,溫芷歆連忙道歉:“對不起,就是我做了個噩夢,你快繼續去睡吧。”
見屋子裏一切正常,確實像是沒什麼的樣子,室友點點頭,臨走還貼心叮囑幾句:“沒事就好,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要注意休息。”
她倒是想好好休息呢……
送走人,溫芷歆沉沉歎了口氣,生命危險近在眼前,她壓力能不大嗎?
“總之……希望一切順利。”嘟囔一句,她草草收拾好自己,紮上個不影響行動的高馬尾,迅速衝下樓。
或許是因為顧及到那所謂的“妖怪在人類社會基本準則”,奚天難得低調地在他們樓門口的大樹下站著,而不是在樹冠上。
隨著太陽升起逐漸變得明亮的視野中,麵容清俊的美少年憂鬱地站在樹蔭下,正抬起深邃的眼瞳往這邊看來,即使一身墨綠大衣有些煞風景,卻也著實是一幅不錯的畫卷。
溫芷歆正想的出神,然而下一秒,看見她的“美少年”不發一語,伸過手來……
提著她的衣領就要起飛。
“等等等等……”
剛放鬆下來的一絲情緒跟隨脆弱的脖頸一塊被勒緊,溫芷歆徹底拋棄了自己的淑女人設,用力揮舞手臂,同時大喊著發出強烈抗議,才終於沒讓自己在這趟解除詛咒之旅的第一天就不幸喪命。
幸好現在時間還早,無論上班還是上學的人都還在被窩裏做著最後的掙紮,並沒有人注意到樹下這對男女那奇怪的姿勢。
經過一番艱難的溝通,在拒絕了背著和抱著等幾個姿勢後,奚天終於勉強答應把帶著溫芷歆的飛行姿勢改成單手摟著她的腰,就像打完球的男孩摟著他們心愛籃球的常用姿勢。
對,溫芷歆就是那顆球。
到他們終於成功隱身飛到空中,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
沒有高樓的遮擋,初升的紅日仿佛就在眼前,腳下是正被一點點染上金芒的城市,筆直道路簇擁樓群,勾勒出一個個形狀,零星的車輛和行人小得像玩具,被無形的手推動一般各自往前。
看到這樣的景象,溫芷歆一時忘卻了所有煩惱,隻覺得整個思路仿佛都清晰了很多。
很快,他們到達了泉山,從這裏往下看去,城市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樣子。
但……
注意到什麼,溫芷歆眸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