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走齊晉和周恒,關上店門後林婉婉蹲在門後哭個不停。自小到大她都沒有因為自已家境而覺得低人一等。齊晉兩次說要娶她,就是看她地位低下能任由他拿捏。
林婉婉第一次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還有種無能的憤怒。
她捂著臉哭依舊掃不走心中的煩燥,她起身整理店裏的貨品,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心情稍稍好了些。
再無心情做生意,索性關店回家,路上遇到幾個相熟的街坊和她打招呼,她都是淡淡地點頭回應。
街坊幾乎都是看著她長大,平時見麵她都是笑嘻嘻的,怎的今天鬱鬱寡歡?有熱心腸的街坊上前問她今日是怎麼了?
普通人的關懷,讓林婉婉難受的心情好了許多,到家時她心裏的陰霾去了一大半。
推開院門看見在家的父親,她淡淡地喊了聲:“父親。”
林至學身體不適,這幾日休假都比女兒回來的早,平時林婉婉回來,總能看到她手裏提著一捆青菜或者魚肉之類的。
今天她比平時回來的要早,手裏也沒提東西,林至學隨口問道:“怎麼沒買菜?”
林婉婉低著說:“忘記了。”
林至學沒作多想,接著道:“再過幾日,你外祖母那邊會再來人,鍾意他我們把婚事定下,爭取今年完婚。”
他身體不好,現在一心想著女兒有好歸宿。
林婉婉眼中他就是急不可耐的要把自己嫁出去。今天她受了委屈,街坊都知道上前問她幾句怎麼了。而自己的父親隻會問她‘怎麼沒買菜’。從小父親都沒有關心過她,她從來也沒奢求過。
這一刻,林婉婉對父親的憤怒由然而生,她怒斥道:“父親同為官員,你為什麼隻是個小小的翰林?為什麼不能像薑意父親一樣,不說權傾朝野,至少有所地位吧。你每日隻知道喝酒,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我不得不去賺錢養活自己。我也想和別的小姐一樣,不為生計奔波,做一個端正的官家小姐。”
林婉婉的委屈全撒在林至學身上,若說平時她對林至學沒有怨言是假,多少會有些。偶爾想想會覺得傷心,像今天說出口是第一次。
說完她憤然離開,小跑著到自己房間,而後重重地關上門,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比起齊晉的侮辱,父親的不作為更讓人傷心。
林至學起向走到林婉婉房門口,抬手要敲門,猶豫半響放下手道:“我去同僚家,晚上不回來吃飯。”
林至學口中的‘同僚’是高他一級的錢文。同為翰林院的官員,錢文的家雖沒有京城貴勳的家大,但比起林至學的家就要豪華許多。
家裏是三進院,傭人有四五個。
林至學在翰林院隻作修書一職,工作清閑,俸祿不多,麵見皇上的機會幾乎沒有。高他一級的錢文則不同,他時有麵見皇上撰寫些文化章之類的。
翰林院中林至學與他打交道最多,有事相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林至學鮮少找同僚,下人來報說他來找時,錢文甚是意外出門相迎。
平時錢文對林至學多有照顧,今天他親自接待態度熱情,林至學打消了原本的顧及。他開門見山的拿出自己所作的書,請求錢文推薦給皇上。
錢文拿過書翻了幾頁,臉色驚喜如獲至寶,連連道:“至學兄好才華,竟有如此驚世之學。”
林至學笑笑不語,他穿著租布麻衣,麵容清瘦,臉色臘黃,笑起來是一種蒼白的無力感。
“不過是平時無聊時寫寫的東西。”他謙遜道。
錢文疑惑:“至學兄如此好才華,以前怎不拿出?”
林至學最近身體越發不好,女兒今天的訓斥讓他明白了許多,讀書人讀聖賢書人,名利是要去爭取的。
他笑笑道:“可能時候未到。”
錢文保證一定親自交給皇上,在皇上麵前舉薦林至學,兩人又說了兩句後林至學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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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晉被趕出又被周恒罵過後,他也沒臉再去找林婉婉,自己一個人在街上閑逛,低著頭走得慢悠悠的。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像隻落水的小狼狗。齊冀北老遠就看見他。
前兩天他被逃婚,又在薑府門口鬧了那麼一出,齊冀北擔心他,快步上前喊道:“齊晉。”
齊晉抬頭看見齊冀北快步迎麵而來,他彎身行禮喊了聲:“叔父。”臉上寫滿落寂。
齊冀北走上前安慰:“大丈夫何患無妻,不必太傷心。”
齊晉開口想說話,終是沒說出口,輕應了聲:“嗯。”
帶兵打仗齊冀北在行,安慰人他是沒經驗,男人遇到事情去校場操練一番出一汗,很多不快都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