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等待的時間過起來極慢,符文也數度忍不住再次睡著,但他的意誌非常堅韌,掐著自己的手心堅持到頂部傳來極其輕微的聲響。
他抬起眼,就看到陳香的頭從通風扇口鑽出來,兩人四目相對,陳香似乎有些吃驚,脖子歪了一下,腦袋卡在扇葉之間一瞬間看上去有種從恐怖片爬出來的惡鬼感覺,好在這種怪異的感覺隻持續了短瞬,陳香衝著下麵的人極快眨了一下眼睛,接著把肩膀從風扇葉之間擠出來,等他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一樣跳下來的時候,頭頂的通氣風扇又轉了起來,像刀片一樣的扇刃刮出嗡嗡的聲響。
符文也在陳香靠近的時候,突然聞到了他身上極淡的血腥味,頓時明白:他所說的殺蟲居然是真的!不僅是真的,連自己也是他故意被關進觀察室計劃中的一個利用道具。這個人太危險了,他完全是在裝瘋賣傻!
“哎呀呀,恒星哥哥怎麼睡醒了呀?”陳香呼吸像一團火,滾燙灼熱,眼睛也通紅的可怕,仿佛陷入了在某種激烈的情緒裏,還沒有回過神。他伏在這個宛如雄子模樣的漂亮少年旁邊,感受到他的身體僵硬又緊繃,像一隻嚇壞了的小狗,他摸著手下冰涼的皮膚,好似感受到那極其旺盛的生命力在一下一下飛速的跳動,頓時覺得他真是可愛極了,比上麵那些鼻孔朝天裝腔作勢的雄子可愛太多了,於是忍著身上的痛,笑了起來,“看到這麼多,可不能說出去啊。”
“這上麵的通道去哪裏?”符文也覺得陳香的精神狀態有點不對勁,他說話的時候,額頭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身體還間斷地抽搐了一下,“你,你要不要躺下休息一會兒。”
“很多地方。”陳香噓了一聲,他渾身的血液像被點燃了一樣,在經脈裏如岩漿瘋狂的翻滾,上麵房間裏那些濃烈的致幻藥水混在糜爛墮落的味道裏,那些雄子興致激昂的時候,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精神觸,那些精神力在不經意間外泄的一塌糊塗,每一根都像黏糊著令人作嘔的毒藥味,他忍得額頭青筋暴起。
隻在那個封閉的房間裏呆了不到三分鍾時間,自己的身體就爆發出了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的情況。陳香用力深呼吸了好幾次,依舊甩不開鼻尖那種刺激到他腦袋昏脹的味道,終於還是忍不住用力掰過少年的頭,湊上去,在對方的耳邊旁邊迷醉的吸起來,嘴裏嘀咕起來,“他們味道真是太壞了……那些雄子的味道……你聞到了嗎?摸摸我,我的身體是不是已經燒了起來?”
符文也臉色大變,臉瞬間紅到極致,反應極大的推開他:“你——”
陳香跌坐在,他楞了一下,臉色忽懨,鬆開手背部抵到牆上,反手把眼睛遮住,仿佛這才想起來似的:“我忘記了,你是亞雌,聞不到的。”
“滾遠點,不要看我。”陳香的聲音慢慢抽泣起來,他像一把拉壞的大提琴。符文也逃似的站在鐵質門口,背對著陳香,眼看著值班室的方向,但耳朵裏能聽到身後的聲音與其說快樂,倒不如說是痛苦,他捏緊了手指,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為什麼要長耳朵。陳香沒有再掐著嗓音說話,那聲音聽上去居然意外的低,“不準轉過來,不然我弄死你。”
陳香的翅膀還是控製不住外露了出來,是極少見的純黑色的,薄薄拖在地上。對比他在亞雌中都偏瘦小的身材相比,那對鞘翅看上去大得驚人,與他的身體完全不成比例。陳香抓住自己翅膀的動作非常粗魯,腦中精神崩潰導致的痛苦占據感官的主導。他就把翅膀塞進自己嘴裏咬著,發紅著眼睛,滿頭汗水,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行,我還不能瘋,我他媽還不能瘋。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陳香的聲音已經非常微弱了,隻剩一些很純粹的鼻音。符文也覺得那聲音像一萬隻螞蟻似的趴在他身上,他別扭的掐緊了手心,這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他和德文的彼此各有打算的推拉裏,有一項血淋淋擺在自己麵前的事情。他可能做不到!就陳香剛才那一下,已經讓他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