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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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輕一點點!別別別按——”高真一米八十九的大個子,縮在下水道的轉換口裏,旁邊不斷有汙水流過,菜皮爛蝦發出惡臭熏天的味道,他實在忍不住撇開頭,嘴裏咒罵起來,“狗日的,老子怎麼這麼倒黴!”

倒黴,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他還記得那天的情景,他放學後在黑網吧昏殺了不知道幾小時的遊戲,直到卡上的錢用完了才慢慢悠悠地回家,嘴裏叼了根狗尾巴草,抄著小路從巷子裏朝家走,說是家,但屋子裏就隻有他一個人。他很小的時候,他爸在高速上撞了人,直接一車帶三車,死神開了波大,家裏能賠的錢都賠出去了。

他爸死後他媽帶了他一年,然後跟人跑了,說去南方城市賺錢過好生活去了,頭幾年每年寄個三五千回來,但後來就沒了聲響。去年撫養他的外婆也走了。家裏落得他一個孤零零的,他年底過完生日就十八歲了,沒必要再給自己找個監管人,他外婆的戶口暫時沒去銷,別人也不知道他家情況,上個月老師家訪也被他糊弄過去了。

高真自覺地他做的天衣無縫,不料有一天卻被符文也點破,班裏大學霸穿著把紐扣係到最上麵那一顆的白襯衫校服,襯衫的下擺一絲不苟的塞進褲子裏。

“幹嘛大學霸?”高真態度惡劣,符文也不僅長得好看學習成績好,而且還有一個好家庭。以前有次開家長會,他留在學校打球,看到過符文也的媽媽,身材不高偏瘦,穿著得體的連衣服,化著淡妝,說話的語氣也是溫溫柔柔的,是他做夢都不可能擁有的媽媽形象。

學霸看著他,拿出了大滿貫手抓餅和牛奶:“你等會要跑四百米,把早飯吃了吧。”

高真聞著餅香,饞得要流口水,但還是忍不住了,斜著眼睛問他:“怎麼,怕我得不到第一啊!”今天開運動會,班級裏的其他學生都去操場站崗欣賞美妙地開場儀式,他遲到了不想突兀地插進隊伍裏,就直接到班級裏趴在課桌上睡覺。

“就算剩你一個人也應該照顧好自己,別作踐自己的身體。”符文也說話的時候神情很冷淡很輕鬆,好像他說的不是一個高真藏了很久的秘密。

“誰他媽給你說老子一個人的!”高真騰地站起來,他盯著對方,眼神凶惡像一匹狼,拳頭咯吱咯吱地揚了起來,“作踐?你他媽是誰,敢管老子閑事!你他媽懂什麼叫作踐嗎?”

符文也站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眼神沉靜又從容,好像知道高真的拳頭不會抬起來打他一樣。

“艸!”高真跟他對峙了半天,感受到一種無能的狂怒,他惱怒地踹開桌子,直接離開了教室。

但是那天,四百米跑完,他胃抽得開始痙攣。高真連獎牌都懶得去拿,揮開哄得擁上來的女生,嘟嘟囔囔地回到教室裏,他的桌子被人搬正回原地,上麵依舊放著那份手抓餅和牛奶組成的早飯。

高真盯著那份早飯看了半天,終於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拆開袋子吃了起來,食物變冷了,太難吃。

秘密還是屬於他的秘密,高真盯著符文也這朵高冷之草看了幾天,發現他沒有多嘴,有一天故意買了一瓶草莓牛奶放到他桌子上,這事就算翻篇了。

那瓶草莓牛奶符文也沒喝,他根本不知道是誰送來的,經常有不同班級各個年級的女生偷偷地往他桌子上桌板裏塞零食,符文也會把這些小零食放到班級後麵的一角落,班裏哪個同學餓了渴了就自己去領。

所以二中還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追上符文也之前,先得養肥高三四班那群小豬仔。

高真拿走了那天的草莓牛奶,他坐在班級的最後麵,咬著吸管,盯著符文也的後腦勺,咧嘴慢慢笑開,這個笑容有點像沙漠裏的鬣狗,幅度詭異又帶著點古怪嘲諷。

那天晚上高真從網吧裏出來,天色已經黑了,他摸了摸幹癟的肚子,掏出褲兜裏僅剩的十塊錢,想吃學校後麵那條街口的烤腸,肩上抓著校服,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準備穿過那條僻靜得幾乎沒有人會走的小巷。

走到巷子口,他就眼見地看到他們班的大學霸,他隻看到一個背影就確定那是符文也,沒辦法誰讓他的座位在學霸斜後方四十五度位置,隻要每天一抬頭就能清楚地看到學霸那上課下課都永遠挺直的都能讓人他骨頭是不是彎不下來的後背,脖子跟天鵝似的老長老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