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無邊無際的黑。
阿渝隻覺得自己像是沉溺在黑暗的深海裏,渾身都在隱隱作痛。她的眼皮沉重,腦子和身體的鏈接像是直接斷掉了,不論怎麼腦子裏如何想使勁身體就是動不了。
但昏昏沉沉之際,她能感覺到自己被人從後麵揪住衣領,一下子提了起來。她被粗糙的衣領勒得有些呼吸困難,求生欲逼迫她忍著痛大口呼吸,但沉重的眼皮還是睜不開。
阿渝還是陷在黑暗裏,但這時,她聽到耳邊響起奇奇怪怪的聲音。那聲音“喵喵喵”的,像是貓叫,不知道是哪國的奇葩語言。可奇怪的是,她分明又能理解那些“喵喵喵”是什麼意思。一聽到那些陌生的語言,她的腦子就會把句子自動翻譯出來。阿渝覺得自己怕不是被車撞糊塗了,還在昏迷中。
“這妮子怕是不行了吧?燒了一整天了,丟出去算了吧,不然明天這邊的幾窩崽子都得燒起來,死那麼多,那損失可就大了!”
似乎是提著她的“人”在說話。那“人”說著時手裏用力,把她在空中像是一掛肉一樣晃來晃去,感覺下一秒就會以一個完美的弧度把她扔出去。
他喵喵的,哪國人這麼見死不救!居然要把出車禍的愛心青年丟出去睡大街!
盡管心裏已經怒火中燒了,但她隻能在心底憤憤不平地吐槽。因為她實在是痛得使不上勁,連從喉嚨裏蹦出一個音節都做不到。
這時,另一個“人”的聲音適時響起:“把她單獨丟在角落看看吧……”
那“人”接著沉吟道:“這隻是四耳的,如果她自己能夠挺下來了,這一隻賣出去頂你那一窩的價錢呢!就算實在挺不過,明天再仍也不遲嘛,你說是不是?”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
最開始那“人”大笑道:“還是你他喵的聰明!”
阿渝越聽越糊塗了。這兩個“人”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畢竟如果是在說人的話,怎麼會用“隻”,還動不動就要扔出去呢?可她分明就是被提起來了,那聲音又近在咫尺。她想不明白。
那兩個“人”經過短暫的交談,就將意見達成了一致。於是,阿渝又被提了一陣,然後那股力量一鬆,她“啪唧“一聲就掉到了冰涼的地板上。
他喵喵的!居然還真的是在說自己!
阿渝最後在腦中歇斯底裏。在和地板親密接觸後,她就直接痛得昏了過去。如果她此時能夠睜開眼睛,恰好就能看見兩隻玳瑁色的肥貓扭著胖屁股、勾肩搭背地走遠,臉上還帶著奸猾的笑容。
阿渝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她感覺身體沒有那麼痛了。但同時她又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和饑餓,像是三天沒吃飯然後光溜溜地站在西伯利亞上正麵迎著寒流,她凍得忍不住躥了一個激靈。
這時,有隻溫暖的手抱住她,另一隻手端來什麼容器往她嘴邊湊。阿渝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下意識地用嘴去咬。雖然不太順暢,但是溫熱的液體到底進了阿渝的胃,讓她好受多了。那隻手溫柔地慣著她,慢慢地為她調整容器的斜度。
剛開始幾口,阿渝喝得又急又猛,根本沒嚐出味道。或許是那雙過於溫暖的手給了阿渝安慰,她放鬆了一些,用正常的速度去喝,順著下巴漏到領子上的少得多了。她這才砸吧出一些味道來,有很稀薄的甜味,還有一絲淡淡的奶腥味,有點像是牛奶兌水。
這種東西放在車禍前,阿渝是打死也不會喝的,但是她現在餓極了,顧不得那麼多了。阿渝隱約想起來她不久前被兩個說奇葩語言的“人“給丟棄了,她如今難得遇到個好人,可不能再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