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鮫人令也隻當是在他們逃難過程中不幸遺失,再找不回來了。

當初老族長做事周全,正好給了尤梨一個歸還寶物前去東海的借口。

她回到房中,謹慎地鎖好房門,而後摁動了床尾一塊隱秘的凸起。

隨著機括聲響,床板緩緩抬起,露出了底下的石階密道。

密道牆壁兩側貼滿了橙黃色的符咒,構成了一道道強力的陣法。

這是老一輩符師鑽研出來的頂級陣法,為的就是藏好那些交易所得的珍寶。即便有人能發現這條密道,就這一路的符紙下去,再強大的盜賊想必也是有來無回。

尤梨點了盞燈端在手上,順著台階一步步往下走去,直到盡頭那間符紙比之前路更甚幾倍的房間才停了腳,這裏頭便是她的全副身家了。

她用手裏的燈引燃了進門處的蠟燭,整個房間便次第亮了起來,照亮了一整間屋子裏紫檀木製成的櫃子,連櫃門上都貼了不少的符咒。

她按著得到珍寶的順序來到其中一個之前,不費力氣地將門拉開,裏麵果真還是那枚名震陰陽道的鮫人令。

旁邊放著的就是當年事成之後,老族長還專門給她留下的鮫人族信物。

有了這兩樣東西,不愁進不去鮫人的地盤。

尤梨將兩件寶物揣在懷裏,彈指熄滅了牆壁上的燈,而後急匆匆地要進行計劃的下一步:找到應懨。

應懨好像也不重要,窺探鏡留下就可以了。

尤梨臉不紅心不跳地想。

不過應懨此刻不在鋪子裏,她一個個紙人問過去,得到的都是無聲的搖頭。

等問到最後一個的時候,小紙人才歪了歪腦袋,從懷裏掏出了一麵小鏡子,衝尤梨詭異地咧了咧嘴。

很好,很驚悚。

這是繼藥童之後,尤梨見到的第二個有嘴的紙人了。

尤梨接過窺探鏡後在心中無能狂怒:應懨什麼人啊!直接讓它交給我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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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

今日天色晦暗,海水估摸也是冷的,尤梨撥開一片海水,自顧自地想到。

她感覺不到皮膚上攀爬而上的冷意,隻覺得這些聽說是鹹的水會侵蝕她的皮肉,不然怎麼會入水不到半刻,手臂就能生出皸裂的細紋?

她一刻也不敢多待,拽著信物加速向龍宮舊址所在的海域遊去。

經過數十年鮫人的經營,那片宮殿早煥然一新,半點看不出當年大戰留下的破舊殘痕。

或許還有龍族的骸骨被埋在海沙泥土之下被魚蝦蠶食,但早已不被在意。

因為這裏如今已經是鮫人的殿宇了。

尤梨來到宮門前,拽來那枚在海水中漂浮著的信物,道:“我有事求見鮫人族長。”

兩位鮫人士兵麵麵相覷,能夠獨自來到海中的人類並不多見,何況還能正常說上兩句話?

還是其中一位稍微機靈點的上前查驗了尤梨帶來的信物,這才將她引入了殿中。

鮫人族這一任族長生得膚白貌美,卻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他常年不受陽光照射的皮膚白皙光滑,一頭異域人般的灰金色頭發隨著洋流輕輕漂動,大約是嫌它們麻煩,幹脆綰成了一個發髻綴在他的腦後。

他一張臉上帶著當年和龍族一樣的倨傲矜貴。

要是忽略對方的魚尾和年齡,想必會認為他是那家西域剛剛入關年紀弱冠的公子哥。

當然,人類是不會有幾百歲的公子哥的。

“你有何事?”他的嗓音雖然清冷,但不難聽出同傳聞中一樣猶如天籟,此刻俯視著尤梨的臉,心裏也有了幾分考量。

不用魚鰾便能鳧水而下,還敢找到他麵前,想必來者不簡單。

尤梨打量他一番,不願多說廢話,當即從懷中取出鮫人令,單刀直入地開口:“冒昧前來,是想向族長打聽些事情。我願以這枚鮫人令做代價,還望族長對此事保密。”

鮫人族族長聽聞鮫人令臉色大變,顯然不如方才遊刃有餘。